闻芸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耳垂,轻声道:“我不大喜欢耳坠子,阿许知道,你不了解;我喜欢端砚,阿许知道,你不了解。”
“这没什么,因为阿许倾心于我,在意我的一举一动,了解我的所有喜好。”闻芸温声解释,“阿许的喜欢,和你方才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寻皆允放下手里那个绿须子断掉的扁豆角,重新拿起一个,轻轻撕掉一个角。
垂着眼睫,分外顺利地将绿须子慢慢捋了下来。
丢进竹篮里,他站起身,弯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呐呐道:“谢谢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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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内,内官候在李成尧一旁,恭谨提醒了句。
“陛下,待会儿寻相和闻大人要来了。”
李成尧捏着半截折扇,案上放着另半截,是他从尚书府里捡回来的。
内官心里叹了口气,陛下把尚书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只搜到了另外半截扇子,回来后,便一直埋着头修补扇子,什么事也不闻不问。伺候那么些年,他清楚知道陛下和崔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动,太过惊骇,太过难以启齿,他一直藏在心里,大概到死也不会说出来。只有他知道,一说出来,脑袋便要掉了。
案上的一盏烛火摇摇晃晃,映着李成尧明明灭灭的脸。
他对着烛火补着扇子,始终补不好,倦怠地揉了揉眉心。
李成尧倏然想起那时,第一次知道她是只猫妖的时候。
他坐在寻府的屋檐之上,捉到一只黑猫,将她抱在怀里,给她说了两句积郁心里多年的秘密,给她取名“溶溶”时,她猝不及防地化作人形。
溶溶月色下,怀里的蓦然坐了一个女人。
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
一身玄黑襦裙的女人将他扑倒在身后的青瓦上,背着微凉月光,两腿一跨跪在他的腰侧,碧色的瞳孔倒映着他惊鄂的眼神。
漆黑如墨的长发一缕缕倾泻,扫在他的脖颈间,喉头抑制不住的发痒。
女人缓缓启唇,还是崔仁的声音,也难怪,她的嗓子总是清哑微慵,介于男女之间的声线,暧昧又勾人。
她半眯起碧眸:“我便知道,当年我房檐上的桃花酿,是你从冷宫里偷挖出来的。”
李成尧愕然一顿,也只有一瞬。
然后便不遮不掩,专注而执着地打量着她,似乎要将这幅模样镌刻进骨子里。
掀了掀唇,却只痴痴唤了句:“溶溶。”
女人怔愣,很快,她轻轻扯起唇角,捏着折扇抬起他的下巴。
李成尧一动不动,仍由她动作。
她的呼吸和心跳很近,呵气如兰:“我喜欢这个名字。”
李成尧滚了滚喉结,缓缓抬手握着她的半截折扇,往外一拨。
手臂再上抬,泛凉的手掌轻轻捧住她的白皙柔嫩的颊。
他静静看着她,喃喃道:“我是醉了吗?”
“你清醒着。”
女人话未落,李成尧翻了个身,位置反转,李成尧宽大的褐红袖袍铺展在青瓦上,女人的腰肢不盈一握。
双臂撑在女人两侧,李成尧的眸色染了几分柔软。
“是吗?”
“你想做什么?”
女人眼波流转,菱唇一张一合之间,挺翘的唇珠落入眼帘。
李成尧略略垂头:“看看你。”
女人愣了须臾,大大方方给他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略略歪头,再次启唇:“看够了么?”
“李成尧,我是只妖。”
“陛下,陛下......”
李成尧从晃动的烛火间回神。
“寻相、闻大人来了,正候在殿外。”内官细声提醒。
李成尧神色戚戚:“传。”
寻阔和御史中丞闻大人走近殿内,看到案上的半截的折扇,二人对视一眼,朝陛下行了一礼。
“陛下,虽然提前了点,可以收网了。”
“是么?”李成尧点了点案台,自嘲应了声,“陈国公这老贼,终于要倒了。”
寻阔淡淡看了李成尧一眼,脸上毫无喜色,眉间沉郁。
“陛下,崔尚书的死,还未有定论。”
李成尧倏然站了起来,拔高嗓音,低斥:“朕说了让他死了么?”
“弑杀朝廷命官,朕看他活得不耐烦了!”
寻阔垂眼,脊背微僵。
旋即,他跪了下来,磕一个头,冷静道:“陛下息怒,是臣没用的小儿子。”
李成尧缓缓眯起眼睛:“哦?”
“寻阔,不要仗着情分,以为朕会饶他一命。”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那无法无天的儿子,是在藐视王法,公然挑衅例律!”
这时,御史中丞跪了下来,替寻阔求情。
“是无法无天了些,且先关起来吧。”
“陛下,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否则便是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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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碧小筑里,秦思思紧闭房门,瘫在床上,一天都百无聊赖,没有意义的放空发呆、思考人生。
好不容易过了重要剧情,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在她的院子里独自美好。
幸好又是万金油的养伤理由,没有主动找上门来,包括小变态......也没有。
没有任何社交活动,她应该很爽才是,但是秦思思很郁闷。自从昨天小变态过来,问她是不是真的覃思思后。
秦思思有点没想明白,按理说小变态知道她不假思索选自己逃命,不应该反而怀疑她的身份啊。难道是试探性的反话?
他现在无比反感她了吧,但也没有提醒好感度下降。
秦思思挠了挠腮,轻轻叹了口气。
啊啊啊啊啊啊想不明白啊!阴晴不定小变态,他的心真难猜!
几分钟后,秦思思思考无果,放弃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