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微从药庐出来时，手中多了几瓶刚炼好的丹药。她沿着游廊缓步而行，脚下是活水河渠，碧波荡漾间，粉白的荷花亭亭而立，偶有锦鲤跃出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p>
微风拂过，她鸦青色的长发被轻轻扬起，浅碧色的裙裾扫过廊边的青苔，宛如一幅行走的水墨画。</p>
人映荷花，花衬人娇。</p>
张正的书房就在正院深处。云知微走近时，透过半开的窗棂，看见他正伏案作画，眉目专注，笔尖在宣纸上细细勾勒。</p>
她轻叩门扉，张正闻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竟下意识用衣袖遮掩画作。</p>
“打扰少庄主雅兴了。”云知微歉然道。</p>
“不，没有打扰！”张正急忙起身，动作太急，带翻了案上的笔洗。清水漫过宣纸，晕开一片墨色，他却顾不上收拾，耳根已红到脖颈。</p>
云知微并未多想，只将丹药放在桌上：“这是新炼的护心丹，寒毒发作时可暂缓疼痛。”</p>
顿了顿，她又道：“少庄主的身体已稳定，我再留下也无甚用处，明日便启程继续游历了。”</p>
话音落下，屋内骤然寂静。</p>
张正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瓶的纹路。他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胀痛，像是有人将他的心揉碎了又拼起，却怎么也拼不回原来的模样。</p>
他想挽留，可张了张口，终究无言。</p>
自己这副半废的身子，凭什么留住她？</p>
“……好。”最终，他强扯出一抹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多谢云姑娘这些时日的照料。”</p>
窗外，一片荷花瓣被风吹落，飘进书房，无声地落在他的袖口。</p>
他低头看着那片残红，忽然想起被水晕湿的画——画中少女站在药圃间采药，眉心的朱砂痣艳如红豆，正是他无数次偷偷描摹的模样。</p>
终究，是不能言说的妄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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