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低声呢喃,她看着陈先生那张因虚弱而显得柔和了许多,却又因烧灼痕迹显得有些滑稽的脸,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往日的隔阂与误解,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乐东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忖这或许也算是因祸得福。这对父女经历了这场劫难,那层坚冰总算开始融化了。
蔡坤在一旁看着,笨拙的揽着林寻的肩膀,柔声音安慰着:“陈叔叔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林寻渐渐止住了低语。她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向乐东和麻文文,露出苦涩。
“让你们见笑了。”
她声音还带着鼻音:“我父亲在我记忆里,一向很威严,甚至可以说…有点不近人情。母亲走得早,他和李延的师父…关系又有些微妙,我对他,就越来越反感。”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低垂,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懊悔:
“现在想想…我…可能还是不了解他,他没有忘记母亲,也…很爱我。”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埋藏在心底的往事。
“几年前,他追查那只飞僵,我那时候太气盛,觉得他神神秘秘,就偷偷跟了过去。”
林寻的眼神有些恍惚,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对这些非自然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自认为学过搏斗和枪械,跟处理普通歹徒没什么两样…”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结果,我不仅差点让父亲带领的整个小队陷入绝境,自己也被飞僵抓伤了肩膀。要不是父亲不顾一切冲过来救我,我恐怕早就死了。”
她说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肩。
乐东了然,哑然失笑,不由想起上次在医院,林寻给医生解释说是狗抓伤的…
蔡坤更是心疼得不行,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当年的伤痛。
一旁的麻文文却饶有兴趣的说:“所以后来陈先生才不允许你再参与其他行动,而是让你去处理后勤琐事喽。”
林寻点了点头:“要不然,我也不会在处理那栋别墅的事情时,遇到你们啊。”
想起初次在别墅相遇时的情景,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得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
那时的他们,还各自提防,对即将面对的诡异一无所知,如今却已是共同经历生死的伙伴。
病房内的气氛稍稍缓和。麻文文换了个话题,纯粹好奇的问:
“林警官,陈先生一身本事通天,不知道师承是哪位高人?能独身和雅女飞僵这等凶物周旋拼斗,这份能耐,比起我师父恐怕都要生猛几分。”
林寻闻言,却摇了摇头:“这个,父亲从来没跟我说过。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好像提起过,父亲是个孤儿,有五个结拜兄弟,他们还来看过我…
只是那时候我太小了,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五个人的样貌了,印象很模糊。”
“五位结拜兄弟?”乐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说道,“那肯定都是了不得的得道高人,行侠仗义的那种。”
麻文文没再接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边聊边守着依旧昏迷的陈先生。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
病房外突然传来李延一声惊诧的呼喊:“师父!?”
声音未落,病房门“嘭”一声被推开。
一道身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来人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容貌端庄圆润的妇女,穿着一身素色衣衫,脸上焦急。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脸无奈的洪雄杰,以及神情激动,想要说些什么的李延。
乐东看这架势,这位恐怕就是李延的师父——段福游了。
果然,那妇女根本顾不上房间里的其他人,一个箭步扑到陈先生的病床边。
她先是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陈先生的情况,探呼吸,摸脉搏,查看包扎的伤口,动作专业。
直到确认陈先生生命体征平稳,她才长舒口气。
这时,她才有空抬起眼,环顾四周。
当她的目光落到林寻身上时,脸上掠过缕缕红晕,眼神有些闪烁,带着点小心翼翼,扯出一个局促的笑容:
“小寻…我…我听说你爸出事了,来看看他。”
林寻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故意带着疏离,只是从鼻腔里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便不再说话,将头扭向一边,看着窗外。
段福游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她讪讪的松开还握着陈先生手腕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从床边站了起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