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绪不该是属于位君主的。
Daniyy看着身边层层叠叠的云,兀自地,竟掉出泪来。
他觉得累,也觉得困顿,也不明白自己仓促做下的决定,究竟是对是。
在听到哥哥要将江央交予他时,他真的怕了,怕那些腥臭黏腻的红,永远地缠绕上他的脖颈,怕傅承先生,再也不可能原谅他。
所以,他还是失信了。
本打算以自己的性命守护傅承先生的愿,终究还是失信了。挫败给自己的欲望,想要得到原谅的、那份太过贪婪的欲望。
“Dan,你还记得我何时,戴上的这枚戒指么?”
EASON夹着烟的手伸开来,在他眼前,修长纤细的尾指上,戴着枚素圈亮面的铂金戒指,没有任何宝石,也没有任何的刻纹,简素单一到与王室的繁奢格格不入。
“似乎,是来到Briian不久。”
他几乎没有思索,就毫不犹豫道出了。关于哥哥的一切,即使是细微末节的变化,他都清楚洞悉。
EASON点点头,抚上那枚尾戒,转动着它的外圈。
“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是因为…傅承先生么?”
EASON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然后皱紧了眉心,拈着那枚尾戒,往外拔。
他摘戒指的动作很用力,另一只手的关节处都泛了白,这本不该只是摘一枚戒指需要花费的力气。Daniyy还看见尾戒愈要被拔出,哥哥的眉心便锁得愈紧。
殷红的血顺着EASON的尾指往下淌,就快淌到手腕处的时候,那枚铂金戒指,才被摘了下来。
“哥哥…?”
Daniyy愣了,看着面前这枚鲜血淋漓的戒指,看着面前这只鲜血淋漓的手,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枚铂金戒指的内圈,竟镶着密密麻麻的钻石,以一种莫名规整的顺序排列着,锋利坚硬的切割角铡刀一般竖在戒指与皮肤相贴的内圈。他甚至不敢想象,这样的戒指戴在手上,该是怎样的痛苦。
可哥哥,似乎自戴上那日起,就再没有摘下过。
“本想以此戒告自己,既为权力的至高天,就该摒弃一切私有的情感。”
EASON垂眸,看向自己血肉模糊了的尾指,指根处长久佩戴的痕迹已经腐蚀成了深褐色的疤,钻石利角刺入皮肤,组成了几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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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勾唇,指尖抚上那串疼痛的字符,似乎就是这样骇人又淌着鲜血的伤痕上,也带着那个小家伙的温度。
“可没想到,戴得久了,他的名字却刻在了我身上。”
EASON自嘲地摇了摇头,又拈起那枚已然浸润鲜血的尾戒,细细看着,青灰色眼瞳中,生长出苍郁的寂寥。
“越想割舍的,越舍不去。”
Daniyy怅然看向他,竟像是看着个自己从未相识过的陌生人。顿然,心底最后一丝尚且存活着的,也瞬而寂灭了。
“所以Dan,我要找到他,保护他,看着他,不许任何人再靠近他,不许他再祈求任何事。他只能是我的傅承,永远。”
EASON的目光骤然炽热,腾升雾气的火海中,似乎湮灭了一切,一切不复存在,天地便也随之死寂。
“永远。”
“直到圆月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