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心底的危机感作祟,或许是生物规避风险的本能,他做了一个足够错误愚蠢的决定,并直接导致了他如今的失败局面。
魏子恒愣神的间隙,下巴猛地一痛,是朱珠捏住了他的下巴,笑容刻薄而无情:“还是说,你想吸引我的注意?啧,真让人恶心。”
她松开他,嫌恶地用手绢擦拭着触碰过他的手指:“记住,不要再给朕搞什么幺蛾子,子君活着,你才能活着,你的母妃,亦能活着。”
“你是个聪明人。”
她离开之后,他就被锁了起来,身边所有的利器被收走,连锋利的桌角也被用软布包裹着,食宿都要经过人手。
像一只金丝雀儿,被锁在冰冷华美的牢笼里,没有自由,也没有爱,他对主人的用途,只有那颗搏动不止的心脏。
眼泪顺着鼻梁滑落,魏子恒睁着眼睛,无声地咧开唇角。
他确实是个聪明人,但这一次,他想糊涂一回。
烟气袅袅,一条细窄如手指的纸条一端被点燃,火苗贪得无厌地向上舔舐着,最终化作灰烬没入香炉中。
魏子君拨了拨香灰,将那些黑灰的碎末彻底掩埋。
一滴血“哒”地落到桌面上。
他捂着嘴,闷声剧烈地咳嗽起来。
淅淅沥沥的血仿佛怎么也流不尽一般,从唇缝里溢出,颤动的身体像是被暴雨击打的蝴蝶,向来笔直挺拔的脊背微微弯着,露出些许颓势。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声沥沥滴在窗棂上,凶猛迅疾,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呲啦”,魏子君滑亮火石,拢着火苗移到新的长烛上。
明明灭灭的烛光将他的脸映得愈发深邃料峭,苍白的眼下隐隐发青,脸上却泛着病态的潮红。
“快了......”
他垂眸看着指尖上的斑斑血迹,舌尖扫过唇畔,露出一个沉醉而兴奋的笑容。
翌日,朱珠照常盯着太医端来用魏子恒心头血熬制的黑色汤药,哄着魏子君喝下。
曾经霸道狂狷、不可一世的九五至尊在她口中仿佛成了吃药也要让人哄的瓷娃娃,外人看了瞠目结舌,可两人却甘之如饴。
魏子君就着朱珠的手吃完蜜饯,昳丽的眉眼垂着,眼瞳剔透干净,琥珀色的两粒瞳仁似上好的宝石,清晰倒映着朱珠的模样。
“洛桑等不及了,”他浅金色的睫毛抬起,眼皮前窄后宽,眼尾缀着一粒小痣,妖娆勾人,
“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封我为后呢?”
朱珠想到最近有所动作的九王党派,沉吟片刻:“此刻是多事之秋,你我的大喜事,应当稳妥操办。”
可魏子君却异常坚持:“我的身体已经大好,陛下不需要因我顾虑。”
“好吧,”朱珠松了口,“那便七日后......”
“三日。”魏子君坚持道,他微微软了语气,哀求道,“整日呆在凤栖宫,闷得慌。”
朱珠觉得这些皇亲国戚是不是对特定的数字敏感,干什么大事都要凑个三字。
难不成这个数很吉利吗?
——魏子恒三日没能杀了她,自己也只当了三日的皇帝,如今魏子君又要求三日后大婚......
她耸耸肩:“好,那便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