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攻公狐狸精可以考科举,舒晴方也能。
楚江暗道世道不公,挑了好些科举用书,也不知能否用得上,但心里边有个盼头,是好的。
穿的用的,还买了两罐子皂粉一罐子牙粉,一些刷子,他受够了用手指头和杨柳枝刷牙。
五斤大枣、一小箩筐的鸡蛋、五个咸鸭蛋、米粉、面粉、油盐酱醋辣椒粉等调料。寺庙里有供应的茶叶不需要购买,其他的楚江都买了一点。
碍于舒晴方重伤只能吃流食,楚江一直忍着不吃重口味的东西,实际他馋肉馋的快疯了。
一斤猪排骨、一条三斤肥瘦均匀的五花肉、猪板油买了十五斤猪板油配药也能用、两斤咸水牛腱肉、一尾肥硕的大黑鱼。
最重要的是,楚江不惜辛苦在屠宰场买了一条极新鲜的牛肉,还花了大价钱买了碎冰铁箱保存保证带回去新鲜,这条牛肉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治舒晴方的伤的。
果蔬楚江也想买,但价格太昂贵,还不如去城郊的村户人家买划算。但一些少见的,楚江还是买了,比如山药。
鞋子太贵,一双就要好几百钱,目前舒晴方也不能下地,楚江只给他买了两双厚兔毛的软脱和厚袜子。而楚江自己经常行走,则买了两双棉靴。
东西有的没的,连炕桌也新买了全部添置起来。
他赚的那点银子配了药后剩下的银钱,差一点就不够花。
楚江硬是留下十五两存起来。
驴背最后都放不下了,楚江只能自己走,牵着负载满满的驴子往寒山寺走。
下午,楚江才走到了城郊的寒山寺,累的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噜的使劲儿叫唤。
忍饥挨饿终于到‘家’门口,扶风听见动静,早迎出来
“先生,您把杂货铺搬回来了吗?”扶风目瞪口呆。
楚江笑:“小子,还不快帮我一把。”
东西一一进屋,楚江赶快切了几片咸水牛肉填填肚子,舒晴方见他饿得一回来就吃东西,不免心疼:“楚大哥,你先喝点驱寒的姜茶。”
为了方便舒晴方日常起居,所用的茶壶杯具寝具都在触手可碰的地方,炕上半臂之间还安装了一个小柜子,怕舒晴方饿,一方凳子上的小土陶炉子里还温着热乎乎的红糖血糯米米汤。
“好好,你今儿感觉怎么样?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皮肤有一些发痒发疼,旁的都碍。”
楚江走进掀开舒晴方后臀架子上的薄布帘儿,为了观察小菊花的恢复状况,很迅速利落的拨开两瓣臀肉。
舒晴方脚趾头蜷缩,后臀的屁股帘几次被掀开都没有这次青天白日来的羞耻,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若说从前有点旖旎心思,这会儿舒晴方心却凉了。
一个男人,见过他所有最难堪残破污秽的样子,怎么会喜欢他?
“我看看你手臂和脸。”楚江捏着小娃的下颌,一脸正经的看罢。
“药膏效果很不,继续用。”
舒晴方避开楚江的眼睛,这双眼睛没有任何鄙夷、嫌弃、清凉而清澈、平静且充满善意。
扶风在屏风后头等着,见楚江出来:“楚先生,你家水小哥儿都抹不开脸儿使唤我,你好歹跟他说说。”
楚江摸摸他的光头,笑:“没事,他需要你再帮忙,不需要你就好好看门儿。”
照例又给了小和尚三个铜板子。
扶风却闷闷的,摇头不收。楚江看得出扶风小和尚情绪不对,问了几句,扶风还是不言语,楚江就让他回僧舍休息。
“先生,我和方丈商量过了,日后我就在这院子帮您做些杂活照顾水公子,您看成吗?”
楚江失笑:“当然可以了,今儿我买了好些东西,做点好吃的,就当欢迎你了。”
扶风摇头,犹犹豫豫的:“我怎么敢受先生如此厚待,还有莲池,莲池他以后就不过来了。”
楚江觉得太奇怪了,但他累了一天懒得问,把东西和扶风一块整理好,拿着书本进屋找舒晴方。
“你看看,这些书你能看看打发时间吗?我还买了许多俚曲儿,趣闻杂记,你喜欢吗?”
舒晴方汪汪的大眼睛水亮起来,新长出来的一点绒儿似的睫毛儿精致纤脆:“我好喜欢,谢谢你楚大哥。”
“认字没问题吧?不会的标注,回来我教你,不要客气。”楚江其实也不是很懂古代繁体字,和他未穿越前的所认所识不同,他又是理科生,许多通假字等等用法多变。他穿越而来十年了,虽然不懂意义,但认识却还是都认识的,毕竟跟着老中医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
相处了这么久,舒晴方温笑也不客气了:“好的,楚大哥。”
待楚江出去准备晚饭时,舒晴方的笑容却敛去。
大黎国的哥儿也都是能考科举的,与爷们儿考的一模一样的文举,齐家治国平天下。未出嫁的小哥儿,或是有姑爷入赘的已婚贵族小哥儿都能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他虽然年幼,但十二岁就已经过了童试,十四岁是准备秀才考试的……他曾经立志做出一番不逊于爷们儿的事业。
人人都道舒家乃显赫清流世代书香大宦,舒家嫡七公子舒晴芳诗画双绝,明眸皓齿,国色天香,如此品貌,是必得入朝为官,将来配给太子做贵侧君,聘给郡王皇子做嫡夫郎,正妻的,而今他舒晴方却……却沦为肮脏残柳。
野山菌青菜粉丝大包、五花肉小葱馅儿的大包子、红枣小米粥、一碟子卤牛肉、凉拌茼蒿。
为舒晴方准备的晚饭是山药排骨汤,还放了一些枸杞,排骨极香。
有扶风的打下手,楚江也轻松了些。
吃着饭,气氛正好,楚江道:“你年纪小,我听说是七岁被送进寺里的?”
扶风捧着大包子,点头,神情寥寂:“嗯,已经两年了,过了今年,我就十岁了……我爹,还好他没把我买到大户家做奴,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舒晴方喝汤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
楚江大口大口咬着肉包,夹了一筷子卤牛肉:“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想跟着我学医术,就要诚心诚意的拜师,但你有僧人石碟在身,一徒不跟二主,而且你年岁太小了,识字不全,学医是很苦很艰难的,没比你做和尚强,你还是和方丈,和静岩大师傅商量商量。”
扶风瞪大眼睛,噌——地起来,拿着半个包子道:“先生,我认识字的!我唔……我马上去说!”
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楚江看他瘦小的背影,心里犯愁。
家里有个半大的伤病在身,再来个小不点徒弟,他以后的日子……
罢了,人家小孩儿还没嫌弃他这个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