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好好歇着,你等等,我去拿些明目丸和薄荷眼露,你用些,日后可万万不能这么累着了?啊?”楚江难免内疚,他原本就想让舒晴方他们主仆有个打发时间的活计,舒晴方能没那么抑郁沉闷,却未料到让小美人挨累了。
“只要能帮到楚大哥,再累晴方也甘之如饴。”舒小美人天真明媚的扬起脸冲楚江笑。
楚江又摸摸他的头,心疼怜惜:“嗯,进屋去,我给你换药。”
舒晴方仰起小脸小狗似的望着楚江,大眼睛汪汪的,琳琅如翡翠流光。
回了房间,楚江用纯银小滴耳勺给舒晴方上眼药,捧着舒晴方的下巴,温柔的固定住小美人的脑袋。
“怎么样?疼不疼?”楚江吹了吹那大眼睛,防止长出来的长睫毛撩刮了眼睛。
舒晴方心里喜欢这样的亲近,嘴角翘起:“凉浸浸的,很舒服,不痛的。”
“楚大哥,你是不是给我用了药,睫毛越长越长了。”
楚江微笑:“有滋润养护的功效,本身还是你自己长出来的,我只是让你复原。”
如果他真有那本事,就能在古代开个药妆美妆店了,还是舒晴方自己天生丽质,年纪小,恢复的好。
舒晴方低头,密密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伤痛,自嘲弯起唇角。
残破的身躯哪怕楚江能妙手回春,他也不再是原来的舒晴方了,永远也复原不了了。
次日楚江把废了大力气画出的图纸给舒晴方和其他两个小哥儿看。
碧桃的针线活最好,性子也跳脱:“先生,这东西腌臜,真的要做冬衣穿吗?”
话没说完,就被舒晴方淡淡瞟了一眼,红杏也暗暗埋怨这小哥儿不会说话。
寄人篱下,还哪里能挑三拣四啊,现在的棉袄子造价多昂贵,他们两个侍奴进门,被褥衣裳就做好些,支出就更多了,楚江想俭省些也是正理儿。
楚江好脾气的道:“不是给你们穿的,是我和扶风穿,再过些日子,隆冬深山松林里有一些时节才有的草药,我要摘来配药用,我们进山需要防寒的暖衣暖裤,这鸭绒本就是禽类御寒的皮毛,和那些昂贵的狐裘、貂裘、熊皮不差什么,不过是凡人用的腌臜,自以为它是下等。”
顿了顿,楚江笑了一下,觉得有些荒谬:“可下等不下等,腌臜不腌臜,真是他人能决定的吗?”
舒晴方如同醍醐灌顶,眼瞳瞬间清凌凌的似被浇透了热水的冰泉,乍破浆迸。
楚江并未察觉此番话对舒晴方的影响有多大,仍旧祝福着碧桃和红杏快些赶工两身出来,否则就要过了草药的生长期。
碧桃听后倒也聪明:“先生是给公子配药用的吗?是什么药这大冬日里,天寒地冻的能长?”
“北地的雪参、沙参、皆以冬日长成的为上上品,更有一味神奇的草药,名叫‘九死还魂草’,在这苦寒之地别称为‘不死草’,此草不仅仅止血上有奇效,还有一种功效是能化腐朽为神奇,能让濒临坏死的脏器、外皮骨肉复原。”楚江倒也耐心和好奇的小哥儿们讲解。
舒晴方是有童生功名在身的,从小读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书籍,跟着楚江这么久,也看了许多楚江的医书打发时间,倒也算触类旁通,听后不仅没有惊喜和期望,反而还担忧起来:“楚大哥,难得的雪参、红参、沙参都生长在悬崖峭壁上,那‘不死草’只是传说中的神草,数十米长,采摘也是十分不易,楚大哥……我不想你去冒险。”
这是头一次,舒晴方说了自己的恳求,他害怕楚江为了他出事。
楚江笑着伸手习惯性的碰碰小美人的头顶,他看向窗下的暖炕茶几的粗瓷瓶,内里插着不知名的野花儿:“我从医多少年了?这草年年都要采摘,不会出事的,另外这山里,有开的极好的大山茶,朱丹红、白鸿鹄一品种的,花瓣雪白的,玫粉的,花蕊鹅黄,山野烂漫花开时,那当真是一丛丛,一簇簇,又大又香,我给你移栽回来些,让你时时刻刻能摘下来插瓶,可好?”
舒晴方眼圈红了,他知道楚江决定的事就不可能有转圜,闷闷的点头。
楚江觉得好笑,看舒晴方像个担心家长的小孩儿似的,也对,才年仅十四岁,自己的确可以当人家干爸了。
碧桃虽然嘴上露了怯,活计倒是好的,跟红杏两个人,三日的功夫赶着做出来的两套羽绒衣羽绒裤。
楚江忙于坐堂看诊,扶风那小子得了新衣裳,忙不迭的试穿上了,开始还不信轻飘飘的衣服能怎么个防寒,结果出去回来可真香了。
扶风高兴的道:“师父!师父您的法子太好了!这可比穿棉袄暖和多了!咋这么暖和呢?我晚上都不想脱衣裳了!”
楚江翘他这副古代土着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倒也好笑:“行了你,平素不大冷就别穿,半大的小子,过暖过冷对身子骨都不好,待我忙完这几天,你准备准备,跟我一起进山采药,就在里边穿这身。”
“行!徒儿记住了!嘿嘿,这针脚真细密呀,师父比之前的裁缝铺子手艺好多了……”扶风傻乐,扯着衣摆不停的看。
楚江失笑连连摇头。
休沐的前一天晚上,楚江和扶风烧了好多热水,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次日,楚江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先生,饭食都备好了,您和扶风小兄弟一同用吗?”
“有劳你们,放下我自己来,你们回去照顾晴方吧,今日休沐,你们怎地起的这般早?”楚江看红杏,穿的整整齐齐,端着粥点,备好了洗漱用具,恭敬的站在耳房门口。
舒晴方这时从右耳房内被碧桃退出来了,膝盖上还是几本认识中草药的书籍。
“楚大哥,我身上不方便,一直烦累您,我主仆三人着实过意不去,冬日开销大,眼看着快年节,我就想同他们一起做点子东西,送到集市的店家去,问问看人家收不收,好补贴点家用。这么多日子,也做了好些了,今儿刚好您休沐,我想和红杏、碧桃出去卖了这些绣品,哪怕没有银钱,换点东西也是好的。”舒晴方并没有为难之色,落落大方的请求。
楚江心说如果阻拦,反而会让舒晴方有心病,舒晴方怎么高兴怎么着吧:“成,只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红杏沉稳的道:“先生放心,奴和碧桃是从小伺候公子到大的,奴自有分寸。”
楚江点头:“透透气也好,不过我跟你们同去,刚好我也和‘香池海’胭脂铺子的掌柜约好今日谈生意,顺路直接去见了。”
舒晴方很开心:“嗯。”
楚江住正房的左耳房内,而扶风搬到了西厢房。
这会儿扶风也汗湿着短短的发茬儿进屋来了,穿着羽绒服,笑津津的:“师父,您总算醒了,我怕你不好意思,没和舒先生他们一块用,咱们爷俩儿用吧?”
楚江哭笑不得:“我睡个懒觉就不好意思了?你未免太小瞧为师的脸皮了。一会儿你和红杏看家,我带着晴方他们主仆,出去一趟,不许淘气。”
扶风咬着包子,嘿嘿笑:“我可是最老实不过的人。”
他就看破不说破。
许久没有出门散心的舒晴方心情格外愉悦,虽然还未病愈的双手全被藏在雪白的厚厚兔毛内层羽绒的套袖内,也不影响他极好的心情。
“看你小脸冻得,戴上我的脖套儿,丑虽然丑了点,但暖和。”楚江把脖子上的小块毛皮拼凑缝制而成的挡脸脖套给舒晴方戴上。
舒晴方冲楚江笑的天真明媚:“谢谢楚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