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一拍额头，歉疚道：“我竟浑然把那孩子抛在脑后，我去寻他，你和阿喜不必管了！叫阿喜，碧桃他们去伺候你们正君去。”
说罢，匆匆忙忙的要走，脚步却顿住：“阿欢，那孩子被安排在哪儿住了？上宾的迎梧堂？还是——”
“就在正院琼宵馆的后厢房，怕吵着了正君和先生歇息，故意安排的远了点儿。”
“没事，我这就去。”
楚江走在前头，红叶匆匆跟在后面，有些忧心，他害怕自家先生埋怨嫡君子照顾那孩子不周。
刚刚到了后厢朝阳的上房，传出一阵阵嘶哑的哭闹声，这动静很像受惊的狐狸，反正不大像人的动静让楚江背后都发寒。
他好像明白小荷华为什么不说话了，这动静是个人听见了都会瘆得慌。
门口守着的两位粗使老姆姆为他开门并行礼：“先生。”
进屋就瞧见碧桃手忙脚乱的拎着两件被撕烂的衣裳，头上还沾了茶叶，整个人非常狼狈，明显忍怒还不敢发的样子。
而往里面看去，栗荷华炸飞着头发，呲着牙，咧嘴哭喊，还抓挠按住他的四个侍奴，最让楚江掉眼眼珠的是，四个侍奴按着他都非常吃力的样子。
“小栗子！”楚江忙喊。
小荷华立即停下的动作，眼圈一湿，一对儿金琥珀色和灰色的大眼睛瞪的圆滚滚的，委屈的看向楚江，而侍奴们看见楚江进来了一时都匆忙蹲身福礼，小荷华趁机跳下床榻朝楚江奔来。
“呜……”小荷华扑住楚江的腿，抱住呜咽起来，小小的一团身体都在发抖，非常委屈害怕楚江不要他的样子。
“对不起，一时疏忽忘了你，瞧瞧你这头发，你合该叫炸栗子，我问你，为什么不听话换衣裳？”
“我……唔唔……”小荷华比划着，满脸的抵抗，使劲儿摇头。
“那师父给你穿？”楚江耐心的问，他看得出来，这孩子是受过一些创伤，应该是被人虐待之类的，所以抵触旁人脱衣裳。
小荷华点点头，楚江问侍奴要衣裳。
红叶叹气，捧着被撕碎的衣裳一脸的可惜，小声埋怨：“主子正经给这孩子准备的两身厚些崭新的衣裙，都被撕坏了，没法子，问府里教引院子里调教的小侍奴们要一件吧。”
那衣裙上都是精美的苏绣暗纹，还缀着碎宝石和小颗米珍珠攒的花蕊，一件袄裙都要放光百两白银，还不算上面的宝石和米珍珠的价钱。
小荷华低下头，耳朵都垂了。
楚江“啧”了一声，轻轻训斥红叶：“赶快去拿一件，那么多话。”
红叶立即垂首行礼：“是，奴这就去。”
这回拿来的是正在接受调教的小侍奴们穿的统一的果绿缎面儿短袄和粉白绫裙儿，也是簇新的，但没有刺绣。
小荷华摸着身上滑溜溜的衣裳，漂亮的小裙子，开心的笑了。
楚江经常给舒晴方梳头发，很娴熟的给小荷华梳了个别致的小包子髻顶在头上，束上珊瑚金珠串，十分可爱。
红叶看着也在旁夸赞：“先生梳头愈发好了，等嫡君腹中的小少爷出世，也这般梳头发，嫡君一定高兴。”
“那是自然，走喽，吃早饭去。”楚江一把抱起小荷华往外走。
早膳是在琼宵馆的花厅吃的。
舒晴方小嘴一直撅着，有点点不高兴，因为醒来身旁的被子都凉了，楚江也不抱着他等着他，夫夫分别多日才相逢，居然去顾着那个小不点儿。
楚江自然知道舒晴方那敏感多情的性子，立刻搂着给舒晴方布菜。
“来，多吃点这道香饼，我特意早起给你做的，还有汤羹，晴儿，咱们院子里的小厨房真方便。”
“嗯。”舒晴方这才露出些许释然的笑意，只是乌澄澄的翡翠大眼睛看向栗荷华的时候，总让小不点背后泛起一阵阵寒意，吃东西都不敢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