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卿的指甲终于有种死灰复燃之相,熬过仲夏那段瘙痒、溃烂长新肉的阶段,现在的甲盖犹如春夜里悄悄萌发的新芽,冒出一点一点嫩甲头来了。
再慢慢的便都长出,只是长出的脚趾甲有些难看,黑紫色的泛着点红,需要把淤血给渐渐逼退出来。
“多亏了赫尧川送的去疤药膏”,苏柏卿有时看着逐渐恢复的脚趾便会想起。
而待苏柏卿逐渐恢复意识后,在懿祥楼居住的几天里,管事的禚嬷嬷一得空便在她耳边念叨着,那日赫尧川是怎么把她抱回来的、怎么在她治疗的过程中焦急不已的、怎么在事发后替她去打抱不平的、怎么彻夜眠陪伴在她身旁悉心照料的……全部一字不差的告诉苏柏卿,可把她说得不好意思了。
或许,赫尧川真的没世人所说的那般可怖、令人讨厌吧,至少当下的苏柏卿是这么想的……
但直到苏柏卿可以下榻,直到她的脚完全好了,南泽也从未来看过她一眼。
她每天都倚在窗户檐上张望着,希望可以看到他的一点身影,就算是听到只言片语也会很满足,但没有,南泽从未踏进苏府。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流逝,苏柏卿的思绪有时还是会飘到过去,脑海中一帧帧闪现的都是过往美好的点点滴滴:在她被苏父教训后南泽送来药膏、和他在马车上有说有笑、一起蹲坐在城楼下看漫天烟火飞舞、还有雷雨夜的一句句叮咛,紧张的神情,殷切渴望的表情……原来从前觉得很稀松平常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是如此令人惆怅啊。
苏柏卿顿了顿,用手抓紧挂在脖子上的虎爪项圈,但总会忘了的,在彼此互不打扰的岁月里……
“阿母,我突然就很想媾女,自从她离开后我都没去看望过她。”苏柏卿双手倚靠在苏母的腿上,眼泪一颗颗在脸颊上流淌。
“她病了。”苏母心不在焉的望着门外。
“她好了。”苏柏卿说道。
“把媾女带回来吧,她是阿翁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好……好啊……”苏母在苏柏卿看不到的视角里声痛哭。
在嬷嬷和仆人的陪同下,苏柏卿踏上去寻找媾女的旅途,一路上马车跌跌撞撞,山路并不好走。
苏柏卿落寞的望着车窗外摇摇晃晃的风景,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原来媾女离她是如此遥远……
马车路过梁镇,稍作歇息,但很快便有一骑兵追上她们。
是南泽,他一路纵马追上苏柏卿等一行人。
南泽跃身下了马匹,苏柏卿从马车内探出头来,他俩就这么面面相窥。兴许是太久没见面,当下确实显得有些窘迫、难堪。
“南将军,是夫人派您来护送女公子的吧。”身旁的嬷嬷一语打破尴尬的处境。
“是,正是。”南泽一脸慌张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朝着苏柏卿瞥去,但此时苏柏卿早已不再从窗口探出头来了。
起行时,南泽谢绝了嬷嬷的邀约:到马车内歇息一下。
他骑着马慢慢踱步跟在苏柏卿的车窗旁,行至半路南泽终于忍不住说道:“柏卿,你脚伤可否好彻底了?”
车屋内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继续说道:“对不起,我那天有去看你的,但是你还在昏迷中,身旁又有秦王殿下等一众人的照料,我便先行离开了。再后来军中各种操练事宜忙得我晕头转向,我……我便没有空暇去看望你。”
南泽努力的编排的话语,但说得再多对苏柏卿听来都是废话。
南泽说了一路苏柏卿便安静一路,说实话,此刻的南泽实在是聒噪得很,苏柏卿忍了一路愣是没忍住跑了出来大喊道:“阿吉,我要骑马!”
苏柏卿骑术自不用多说,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她,不仅同一般娇滴滴的女娘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