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几乎是秒接。</p>
“严浩翔!!”林姐的怒吼声穿透听筒,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指责,“你TM死哪去了?!电话是摆设吗?!心语在家摔倒了!差点一尸两命你知道吗?!现在在手术室抢救!早产!你给我立刻!马上!滚到医院来!XX医院妇产科手术室!”</p>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严浩翔心上。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摔倒”、“抢救”、“早产”、“一尸两命”这几个词在疯狂回荡。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p>
“我……我马上到!”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扔下毛巾,甚至来不及跟队友和工作人员解释一句,像疯了一样冲出练习室,冲向停车场。一路狂飙,闯了不知几个红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心语!宝宝!等我!</p>
当他气喘吁吁、头发凌乱、满身汗水地冲到手术室外时,看到的只有紧闭的大门和上方刺眼的“手术中”红灯,以及走廊里如同母狮般焦躁踱步、眼眶通红却眼神凌厉的林姐。</p>
“林姐!心语她……”严浩翔冲上前,声音嘶哑。</p>
“别过来!”林姐猛地转身,伸手指着他,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烧穿,“严浩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了你那破排练!为了你那破演唱会!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怀着你的孩子!八个月了!行动都不方便!你知道她摔得有多重吗?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胎盘早剥!大出血!再晚一点送过来,她和孩子就都没了!你知道吗?!”</p>
林姐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严浩翔心上:“她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啊?!你在干什么?!在跳舞?!在唱歌?!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最重要?!是舞台?还是她和孩子?!”</p>
严浩翔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巨大的痛苦和自责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我手机静音了……排练声音太大……”</p>
“不知道?静音?”林姐冷笑一声,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一句不知道就完了?!心语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从她刚入行懵懵懂懂到现在,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看着她嫁给你,看着她幸福地期待这个孩子!我把她当亲妹妹!可现在呢?她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孩子才七个多月就早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在她身边!”</p>
她指着手术室的门,斩钉截铁地说:“在她醒过来,亲口说愿意见你之前,你给我离这扇门远点!你不配进去!我怕她看到你再受刺激!”</p>
严浩翔心如刀绞,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知道林姐的愤怒和指责都是对的。是他疏忽了,是他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是他没有保护好她。</p>
“我……我只想知道她们平安……”他声音哽咽,带着卑微的乞求。</p>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被包裹在无菌襁褓里的婴儿走了出来,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像小猫叫。</p>
“温心语的家属?女孩,33周+4天早产,体重4斤1两。母亲暂时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观察。孩子需要立刻送新生儿重症监护室(NICU)观察,有呼吸窘迫综合征风险。”</p>
严浩翔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扑了过去:“我的女儿!让我看看她!”</p>
护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脸色依旧冰冷的林姐,公事公办地说:“父亲可以跟我去NICU办理手续,隔着玻璃看看孩子。母亲这边需要安静,暂时不能探视。”</p>
林姐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挡在通往温心语病房方向的走廊上,意思不言而喻。</p>
严浩翔看着护士怀里那个皱巴巴、红彤彤、小得让人心碎的小生命,那是他和心语的女儿。巨大的喜悦和更深沉的痛苦同时淹没了他。他颤抖着手,想碰碰孩子的小脸,又不敢。</p>
他只能跟着护士,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林姐和她身后紧闭的病房门,走向NICU的方向。隔着厚厚的无菌玻璃,看着保温箱里那个插着管子、努力呼吸的小小身影,严浩翔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他贴着冰冷的玻璃,低声呢喃,声音破碎不堪:</p>
“宝宝……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妈妈……”</p>
空旷的NICU走廊里,只有他压抑的、充满无尽悔恨的呜咽声在回荡。舞台的光环、演唱会的荣耀,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微不足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差点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所有。而这一切,本可以避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