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掺着鼻音的软糯嗓音问出一句任谁也没想过的话，「妈妈，你的衣服洗乾净了吗？」
不只何安安，林母同样愕。
「我记得你的衣服上沾了好多红红的东西，0到的话手就会黏黏的。」
意识到林诚是在说事发当天的情况，林母瞬间红了眼眶，何安安则是绷着脸，握紧放在腿上的拳头。
「每次我把衣服弄脏爸爸都会特别生气，有一次我不小心在学校里跌倒，制服沾了好多土，爸爸看到就拿棍子打我的手，还叫我把所有衣服拿出来自己洗乾净，那时後手好痛、水又好冰，忍不住一边洗一边哭，所以妈妈你要赶快把衣服洗乾净，不要被爸爸看见了。」
「妈妈会的，小诚。」
林母缓缓走近，见他没有闪躲反抗便蹲下身伸手轻轻搂住他，而林诚像是终於想起了眼前人是谁，揪住母亲的衣服把脸埋了进去，闷着声音续道：「那个时候我好怕爸爸又打我，不敢哭出声音来，一直忍耐着等你回家，可是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有回来，我以为是因为我老是惹爸爸生气，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妈妈才不要我……」
「没有这回事！是妈妈不好，加班加太晚才让你受苦了。」
「每次放学都只有我一个人等不到人来接，虽然老师说我很bAng很，我也很开心能够让妈妈不用担心我，但有时候我还是好希望有人陪我，好想念以前三个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林诚H0U着鼻子，声音破碎，「妈妈，我以後会乖乖的，也不会再怕你，你不要把我丢下好不好？」
有些情绪是潜伏的猛兽，在人心深处伺机而动，任何人一旦放下戒备便会被其蚕食，如林诚失去家庭後感受到的孤寂与恐惧。
从他至育幼院至今，排除法得知的与心理医师的单独谈话，何安安未见过他如此直接表现遭遇林家变故後的感受，如今才知他的不安感b想像中强烈，一直担心自己的存在过去让父亲愤怒动粗，今後则可能影响母亲，甚至因此被抛弃。
所以他才会在幼稚园出事时先揽、来之前不断确认母亲是否乐意见到他。
今日亲眼一见，何安安确信林母不论判刑结果如何都绝对不会抛弃林诚，就算因为前科而需要辅导和观察，也不会让她的孩子未来人依靠。
只是已经产生的伤害终究难以复原，林诚的不安还需要时间还抚平。
得到母亲的再三保证，分离时林诚的心情平复些许，却还是不像平常那样JiNg神，何安安便藉着难得在平日放假的机会带他四处转转，享受大家都在上班上学，他们却逍遥自在的快意，尽情吃些喜欢的东西、去游乐场所，林诚才逐渐恢复笑容。
夕yAn灿烂，红光万里，时间已近下班早高峰，车站内人Ha0涌现，幸好他们上下车的站点在头尾，全程有座位可做，避开与人推挤的麻烦。
林诚耗尽了T力，枕着她的大腿安睡。
乘客来来去去，接近终点站时他们所在的车厢几近人，旅途中的一切终归成了昙花一现，暖澄sE的光辉从对面前方的窗户斜sHEj1N来，落了一道光痕在脚边，她垂眼看着裂痕随列车前行而扩大、最後发散消失，原本针扎似的刺痛缓缓转变成令人难以呼x1的闷痛在x臆间漫漶。
那是伴她过去日夜年岁不曾离去的诅咒，亦是她内心的猛兽。
林诚嘤咛，皱了皱眉头，她轻拍他的肩安抚，目光凝在他稚nEnG的侧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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