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江随恢复意识后第一个感知到的信息,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悬挂着的输液瓶。
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通过细长的管子流入他的血管。
身体已经不痛了,江随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小心翼翼地触碰自己的后颈,什么也没有,非常平滑。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江随转头,看到江南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很久没休息了。
江随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江南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扶着他的后背帮他坐起来,水温恰到好处,不烫不凉,江随小口啜饮,感受液体滑过干裂的喉咙。
"感觉怎么样?"江南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手指轻轻拂过江随的额头,试探体温,"还疼吗?"
江随摇摇头,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医生走进来,手里拿着检查报告。
"江先生,您儿子醒了?太好了。"医生走到床尾,翻开病历本,"我先说明一下情况。"
江南点点头,站到江随床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儿子肩上。
"由于二次分化诱导剂是在没有麻醉和医疗监护的情况下直接注射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江少爷的身体受到了相当大的创伤。"
江随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
"严格来说,江少爷不算是omega,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的alpha腺体已经化掉了,omega的器官还没有长出来,鉴于他当时的情况,终止了二次分化,简单来说,他目前算是个beta。不过这样的结果算是好的,对他来说比较难办的是免疫系统,"
医生继续道,"分化过程中的剧烈变化导致免疫力直线下降,现在您的抵抗力相当于新生儿水平,一场普通的风寒都可能会导致危险。"
江南的手在江随肩上微微收紧:"有什么治疗方法?"
"不好治,只能慢慢调养,先静养至少三个月,避免任何感染风险,定期注射免疫球蛋白。"医生叹了口气。
医生离开后,病房陷入沉默,江南重新坐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
江随低着头,黑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他把原主的身体搞坏了,江随感觉非常愧疚。
"小随……"
江南声音有些干涩,"其实,做个beta也不错,alpha过了二十三岁还要服军役,alpha的平均寿命都比beta低,alpha的法定假期还少。"
江随依然沉默,他倒是没有那么在乎性别,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快穿者,并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只是,父亲这个角色,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不亲切,他有点不知道如何跟江南相处。
"饿了吗?"江南转移话题,从保温袋里取出一个食盒,"我让家里做了你喜欢的清蒸鲈鱼和上汤菜心。"
食盒打开的瞬间,香气弥漫开来。
江随确实饿了,但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伸手接过筷子。
动作间,宽松的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留置针的胶布和一片淤青。
江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小心地帮儿子卷好袖口,避免碰到针头,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江随吃饭。
江随的吃相很优雅,即使现在也保持着良好的餐桌礼仪,只是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每一口都咀嚼得很仔细。
饭后,江南收拾好餐具,又倒了杯温水放在江随伸手可及的地方。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从前判若两人,江随不禁多看了父亲几眼。
"休息一会吧。"江南替儿子掖了掖被角,"我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回来。"
病房门关上后,江随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伸出手,让光斑落在掌心,感受那一点微弱的温暖。
"宿主……"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枕头边传来。
江随转头,看到小尾巴蜷缩在那里,小狐狸的眼睛湿漉漉的,耳朵耷拉着,看起来比江随还要难过。
"小尾巴。"江随的声音很轻,"我是不是……太坏了?"
“什么?”小狐狸瞬间炸毛,“宿主怎么会这么想!”
江随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向榆居然……那么恨我……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小狐狸急得转了个圈,一把抱住江随的手指:“不是的!不是宿主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