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门外的冷风扑面而来,江随打了个寒颤,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毫不起眼,车窗贴着深色膜。
车门滑开,里面坐着一个戴口罩的年轻人。
江随怔住了,那人身形与自己极为相似,同样的瘦高个,连发型都差不多。
年轻人冲他点点头,让出位置。
"上车。"江南推着江随的背,"快。"
江随刚踏进车厢,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面包车后排座位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皮箱,长约一米五,宽高都不过半米,表面印着某医疗设备公司的logo。
"对不起……"江南的声音哽了一下,"得委屈你了。"
江随瞬间明白了父亲的计划。
他没有犹豫,在江南的帮助下爬进皮箱。
皮箱内部比想象中复杂,下层是一个勉强能容纳成年人的狭长空间,顶部有氧气接口,上层整齐码放着各种医疗器材,从外面看根本想不到下面还能藏人。
江南将一个微型氧气面罩戴在江随脸上,轻声道:"每隔十分钟我会敲箱壁,一长五短,你回应一下让我知道你没事。"
江随点头,氧气面罩让他的声音模糊不清:"爸……你小心。"
江南的眼眶红了,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这个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让江随愣住了,但没等他反应,箱盖已经缓缓合上,最后一丝光线被切断。
黑暗,绝对的黑暗。
江随的膝盖抵着前胸,脊椎弯成一张拉满的弓,皮箱内壁紧贴着他的后背和肩膀,皮革的凉意透过单薄衣料渗入皮肤。
氧气面罩的橡胶带勒在耳后,随着呼吸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最初的几分钟有种奇异的安宁,蜷缩的姿态像回到母体,黑暗隔绝了外界的危险,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和氧气管的气流声。
江随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关节立刻撞上冰冷的金属内壁,正是上层医疗器械的底板。
其实他的任务完成了,他完全可以无痛自杀返回快穿局,但他不想这样做,他更想自私的享受做爸爸的儿子的感觉。
所以,即使这条路很艰难,他会坚定的走下去。
车门外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江南的声音压得很低:"……直接上高速,别停。"
然后是驾驶座年轻人含糊的应答。
车门关闭的闷响震得箱体微颤,江随的太阳穴随之一跳。
引擎启动时的震动从箱底传来,像远处沉闷的雷鸣,轮胎碾过碎石,颠簸让江随的额头几次磕到箱壁。
他咬住下唇,把痛呼咽回去。
氧气面罩已经蒙上薄雾,每次呼气都在眼前形成一小片白茫茫的潮湿。
十分钟后,规律的敲击声响起,一长,停顿,然后五下短促的轻叩。
江随艰难地挪动手臂,在箱壁上回敲了一下。
车辆突然急刹,江随的头撞在箱壁上,眼前金星乱冒。
外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有人敲打车窗。
"例行检查。"一个冷硬的男声说,"下车。"
江南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困惑:"怎么了警官?我儿子刚做完手术,需要转院……"
"少废话!所有出城车辆都要查!"
车门被拉开,冷风灌进来。
江随屏住呼吸,感觉到有人上了车,脚步声在皮箱附近徘徊。
"这是什么?"男声质问道。
"便携式透析机。"江南的声音很平静,"我儿子肾功能受损,需要随时治疗。"
皮箱突然被推动,江随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发出声音。
上层的医疗器材发出碰撞的声响,接着箱盖被掀开一道缝,光线漏进来,但不足以照到下层。
"这么沉?"另一个声音嘟囔。
"专业设备都这样。"江南叹了口气,"要不您打开看看?就是小心点,这些仪器很贵……"
皮箱又被推了几下,最终盖子合上了。
江随听到父亲在道歉,说儿子身体不好所以脾气急什么的。
原来那个替身也在车上,正在扮演"江随"的角色。
搜查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面包车才重新启动。
热,太热了。
汗水就从额角滑落,顺着太阳穴流进耳蜗,江随试着转动头部,但空间太小,这个动作只让右耳撞上冰冷的箱壁,他咬住下唇,把呜咽锁在喉咙里。
江随的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氧气面罩里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他机械地回应着父亲每隔十分钟的暗号,但狭小空间里的缺氧感越来越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再次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