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基地的办公室里,教父仍坐在那张椅上,手指在摊开的太空地图上轻轻滑动。</p>
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阵营的据点,红黑两色的标记交错。</p>
他盯着那些标记,眉头微皱,像是在拆解一盘复杂的棋局。</p>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p>
“进。”教父头也没抬,语声低沉。</p>
门被推开,清洁工走进来,手上还握着张折叠的纸,进门行礼:“小人清洁工,参见大人。”</p>
“起来吧。”教父终于移开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又有什么最新消息?”</p>
清洁工直起身,把手里的纸递过去:“大人,女帝又过来下战书了,约定三日后一战。”</p>
教父接过战书,手指捏着纸边展开。</p>
那张纸是暗灰色的,在头顶冷白的灯光下泛着阴冷的光,上面的字迹是女帝惯有的笔锋,凌厉又清晰。</p>
他随手从桌角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唰”地划过,干脆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把笔扔回笔筒。</p>
“我难道还会怕她?”他把战书往桌上一放,唇角勾起抹冷笑,“三日后,不见不散。”</p>
他说着伸手,从旁边的盒子里摸出面小红旗,“啪”地插在地图上标着“女帝”的那片地盘中央,“我必将此地攻下。这天下,终是我的。”</p>
“大人说得是!”清洁工赶紧应和,“女帝实在是太过嚣张,还是唯一一个没被您收下的旧部。前几次我们派了不少属下前去围城,虽说久攻不下,但这次有您亲自坐镇,一定能拿下。”</p>
教父没接话,只是重新把目光投回地图。</p>
清洁工识趣地闭了嘴,躬身道:“那小人先下去了。”</p>
见教父没反对,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把门又轻轻带上。</p>
办公室里重归安静。</p>
教父盯着女帝地盘上的小红旗,眼神里的志在必得几乎要溢出来。</p>
与此同时,女帝的基地里,她正坐在后院的石亭里。</p>
石桌上摆着个青瓷酒壶,旁边放着只白瓷酒杯,她捏着酒杯慢悠悠地晃着,酒液在杯壁上荡出浅浅的弧。</p>
三日后的决战她早有准备,眼下时间还充裕,她对着亭外喊了声:“来人。”</p>
一个侍女快步走进来:“大人。”</p>
“去把恶魔请来,就说我请他来品酒赏花。”女帝仰头喝了口酒,语气松快。</p>
“是。”侍女应声退下。</p>
女帝望着亭外开得正盛的月季,手指在杯沿轻轻敲着,眼里闪过丝复杂的光——这次请他来,可不止是品酒那么简单。</p>
另一边,中立基地的入口处,焰火师正快步往里走。</p>
他径直走进恶魔的书房,恶魔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翻着本书,听到动静抬眼:“回来了。”</p>
焰火师赶紧躬身行礼:“大人,事成了。”他顿了顿,接着说,“虽没让飞船爆炸,但船员阵营也元气大伤——舰长死了。”</p>
恶魔合上书,手指在书皮上敲了敲:“哦?倒是没白费功夫。”</p>
“还有,小人最近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焰火师压低声音,“据密探所报,舰长死后,最悲痛的是警长。后来我们查了查,发现舰长是他的亲哥哥。”</p>
“亲哥哥?”恶魔挑了挑眉,忽然笑了,那笑意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再不见从前的半分自卑,只剩对船员们的戏耍,“这可真是……极有趣的。”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他有一切,亲人、地位,而我却和他完全不同,这样很不错。”</p>
焰火师没敢接话,这种时候,多说多错。</p>
等了会儿,见恶魔没再开口,便小声道:“那小人先退下了。”</p>
见恶魔点头,他赶紧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再听下去,万一听到些不该听的,可不是闹着玩的。</p>
书房里只剩恶魔一人,窗外的光线斜斜照进来,把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暗,基地里特有的诡秘暗紫色光落在他脸上,竟也不违和。</p>
他望着窗外,脸上还挂着那抹捉摸不透的笑意,看着倒有几分祥和,可眼底的情绪却翻涌得厉害。</p>
或许,他从未尝过失去至亲的滋味。</p>
凭什么警长的人生就能一帆风顺?</p>
有亲哥哥护着,出身贵族,从小到大衣食无忧;</p>
而自己呢?出身贫民窟,从小被人欺凌,冷饭都得抢着吃,早就尝尽了人间疾苦。</p>
他想起以前警长救他的那次,那时他晕倒在地,警长撑着把蓝伞,站在前面将伞微微倾斜。</p>
可现在回头想,警长那时看他的眼神,怕不是带着种上帝垂怜苍生的高高在上?好像他救了自己,就是恩赐。</p>
不知为何,想到警长现在可能正对着舰长的尸体掉眼泪,想到那个永远挺直腰杆的人可能会凄惨跌落神坛,再不是什么人人敬服的救世主,他心里竟生出些快意。</p>
警长从来只把他当一个可怜的难民来看吧?也从未真把他当过好朋友。</p>
现在不一样了。</p>
他望着窗外,眼神一点点变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