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鲜血如同岩浆一般在全身流淌,在一次次死战中锤炼打熬而成的体魄已能逐渐承载这份力量。
每一寸血肉筋骨,仿佛都从祖血烈火中获得新生。连同武意都染上了血色,心神前所未有的通透明澈。
宁尘眼中血芒更盛,但体表上的血气却愈发内敛,直至化作血纹覆盖全身。
风浪倏息,却如风暴将至,随着声声如雷鸣般的心跳鼓动,其停滞许久的气息开始再度提升。
“......”
魔兵链刃似有所感,主动停了下来。
宁尘缓缓呼出一口灼热血气,犹如精铁铸成的壮躯四周隐隐迸发出细密雷光,一呼一吸间气血流转如雷霆轰鸣,真武创星图内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血色光辉。
“破虚...”
斩除虚妄、破茧重生,自真灵神魄中诞生出超然物外的本我。再借天地之力洗练身魂,领悟天地法则,可拥破虚之力——
诸如此类的说辞,宁尘虽算不得知晓甚多,但也略知一二。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武道。
武者修士所走过的‘道’各有不同,但修炼至真灵神魄,这条道路就已经逐渐走至尽头。要想更进一步破开桎梏,便要在此之上拨开重重迷雾直见本心,创造一条新的破虚路。
要想破虚,须得历经多年积累与沉淀。
但,他不同。
其所走武道广袤无垠、渡厄归一令其毫无瓶颈,要想踏足破虚,需要的只是足以支撑境界的深厚底蕴、以及一朝之间的顿悟。
这数日的艰苦鏖战,不仅让他在生死间不断摸爬滚打,趁此机会还竭尽全力地吸收着祖血之力,让气海丹田在一次次的动荡膨胀下彻底融入全身,破开功法桎梏,令原本愈发逼近极限的体魄得以爆发式的提升。
直至这一刻,体魄与魂境已然臻至完美。
纵然身上伤势沉重,但宁尘却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生机正欲喷薄而出。武意之盛,好似器炉中一柄神兵利刃即将出世!
“试试这招!”
宁尘血目怒睁,悍然踏地,席卷起厚重之威提刀一斩。
凝练至极致的刀芒自虚空一闪,撕开层层血色浪涛。
魔兵链刃锋芒骤转,毫不退步地横扫迎击,只见两股力量正面相撞,迸发出足以令结界都为之震荡的冲击,密密麻麻的血雷朝四周急速扩散——
瞬息间,宁尘已然腾挪冲出群雷,状若杀神怒魔,凌空一刀再度劈下。
魔兵链刃迅速回击,锋芒相抵之际,霎时擦碰出宛若烈阳般的光芒。
轰隆——!
余波激荡间,无数刀影碰撞交错。
魔兵链刃仿佛化作万千刀刃,凌空瞬闪,每一刀都足以斩天劈地,攻势连绵无穷。
宁尘置身风暴之中,狂舞手中厄刀,终究难挡魔兵锋芒,浑身上下接连迸溅出道道鲜血。
但在此刻,他反而露出无比兴奋的狞笑,手中刀势在重压之下反而不断拔升,愈快愈狠,直至无数黑红刀芒笼罩百里,将所有魔兵的斩击尽数招架挡开。
噗嗤!
刀刃贯穿了手掌,喷洒出大片血焰。
宁尘趁势抓住细链,好似将积蓄至今的所有力量都灌入刀中,怒吼着奋力斩下。
厚重刀威骤然暴起,顷刻间将魔兵镇压着轰入地面,本就支离破碎的血晶大地寸寸爆碎坍塌,眨眼间便陷落数十丈有余,无可匹敌的无穷刀意凝作实质,化成黑色巨刀冲霄而起,又在结界顶端凝聚出长达百里之遥的滚滚黑云。
如同一场灭世天劫降临,万千黑雷轰然落下,一齐贯入至刀意洪流之中。
宁尘仰头怒吼一声,如福至心灵般大喝一声。
旋即,偌大的血色结界轰然崩塌!
界域入口处,大战愈演愈烈。
趁势冲入血界的旧古大军不下数十万,且皆有强悍修为,与血界的军队正面厮杀不休,竟一时间难分胜负,战况已拉锯至半个界域,战线蔓延至数千里开外。
大祭司坐镇此界中央,分心多用维持着诸多血阵运转,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随着旧古气息不断涌入,又有外界劫厄施压,整个血界正在不可遏制地收缩崩塌。
血界之中的大多数强者都已前去协助维持血界稳定,但能够拖延到何时,实在难料。
最为令人担忧的,还是
她不由得往后方一瞥,就见‘柳茹意’正脸色苍白地盘膝而坐。
大祭司很清楚,这并非在运功疗伤,而是祖血本身遭受到了旧古的影响,正在竭力压制着祖血的暴动。
柳茹意正将手掌抵住其后背,一同协助其稳住状况。
“单凭这些血衡,还是难以抵御旧古的侵蚀。”
大祭司不禁暗暗咬牙:“而且主上如今魂力孱弱,也难以帮祖血大人稳住状况太久。”
祖血若率先陷落,血界的崩溃便无法扭转。而依附于血界的无数生灵,都将堕化为旧古的一员,为此方天地所排斥。
此消彼长之下,情况定会更加糟糕。
到时候,血界生灵都将毁于一旦!
“已经支撑了数日,究竟何时能成?”
大祭司再凝望向天地裂缝所在,透过重重虚空,仿佛能窥见藏身于界外的强大存在。
“——还要负隅顽抗吗?”
界外圣者低沉出声,话语好似直接贯入神魂之中。
大祭司神色动摇了一瞬,但很快收敛心神,捏起一个印诀。
玄奥血阵倏然展开,接过‘柳茹意’的位置将界域裂缝强行闭锁。
只一瞬间,她顿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横的威压笼罩而来,不禁闷哼一声,脑海中几乎同时响起一道轻蔑讥笑:
“未至圣境,妄想阻拦本座?”
“哼!”
大祭司眼中寒意一闪,不慌不忙地合拢双掌:“若非血界一时失主,我等血界生灵修为难以发挥。就凭尔等手段,还敢在此叫嚣?”
天地间血纹交织,构筑出笼罩百里的壮观血阵。
随着大祭司合掌缓缓推出,一字一顿道:“哪怕是现在,尔等也休想染指血界分毫。”
刹那间,堪比圣者的气势倏然涌现,再度撑住摇摇欲坠的入口界域,同时令本要强行破开裂隙的界外圣者动作一滞,不禁低沉冷笑:“逆转法则,再塑界域。如此改天换地之能,的确不凡。但不知你又能支撑到何时?”
“你大可一试。”
大祭司冷冷道:“不过,你得小心会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界外圣者沉声道:“狂妄无边,你想如何取本座的命——”
“只需放手一搏。”
大祭司并指竖在面前,嗓音愈发冰冷,道:“我若献祭整个血界,灭你一个圣者也不过眨眼之间。纵有圣位,但不知你能否承受得住六法自灭的湮灭之能,试一试天地大势的浩瀚之力!”
话音未落,界外圣者已然陷入沉默。
因为它已然感觉到一股恐怖力量锁定而来,此方界域仿佛被编织成大阵中心,亟待爆发。
“好手段。”
界外圣者不免暗赞一声:“竟然将整个界域当成大阵来绝地反击,的确称得上凶悍果决!”
但很快就阴沉笑道:“本座的确不敢赌上性命,但...你们血界又能撑得了几时?”
它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无需正面出手,无穷无尽的灾衡与旧古终究会将此界完全吞噬。这血界生灵纵有灭圣手段,也无法伤到不曾现身的自己。
它要做的,就是等。
血界不久后便可不攻自灭。
“......”
大祭司一言不发,只默默维持着大阵运转,时刻锁定着界外的一缕气息所在。只待对方有任何异动,她就准备释放这绝境一击。
至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