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石阶被晨露浸得发潮，魏无羡踩着蓝忘机的影子往前走，竹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浅的“嗒嗒”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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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你说聂怀桑藏在袖袋里的那卷画，会不会是温厉的踪迹图？”他忽然停步，看着廊下晾晒的书卷被风掀起边角，像极了聂怀桑那天欲言又止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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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正替他拂去肩头的落竹，指尖掠过衣料时微微一顿：“或许。”他侧过脸，晨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但他既不愿明说，必有顾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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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弯腰捡起片被风吹落的玉兰花瓣，夹在指间转着圈：“能让他顾虑的，除了聂氏那点家底，还能有什么？”话音未落，就见蓝思追抱着摞卷宗从抄经室出来，金凌紧随其后，手里替他托着半摞，两人衣袖偶尔相碰，蓝思追的耳尖便泛起层薄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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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金凌的声音比平时放轻了些，“这卷《清心诀》你不是说要看？我先借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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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抬头时撞进他眼里，慌忙低下头去：“谢、谢谢金公子。”他指尖在卷宗封面上轻轻点着，没留意金凌递过来时，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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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用胳膊肘撞了撞蓝忘机，朝那边努嘴，眼里的促狭几乎要漫出来。蓝忘机无奈地按了按他的后颈，将人往前推了推：“去雅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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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室里的檀香混着墨香，蓝启仁正对着聂怀桑送来的密信蹙眉。见他们进来，便将信推过来：“看看吧，温厉在不夜天祭坛附近现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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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就，末尾还画了个潦草的祭坛图样。魏无羡指尖划过那道歪扭的线条：“他倒是会挑地方，不夜天的怨气，最适合养阴虎符残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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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端来的茶水在案上漾起细波：“聂宗主说，温厉身边跟着个戴帷帽的人，看不清容貌，只知走路时裙摆扫过地面，有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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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摆？”江澄刚踏进门槛就听见这话，紫电在腕间微微震颤，“是个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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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蓝忘机收起密信，“或许是裙裾里藏了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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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的食案摆得格外齐整。魏无羡盯着碗里的莲子羹出神，忽然瞥见蓝思追往金凌碟子里夹了块清蒸鱼，鱼腹最嫩的那块，金凌愣了愣，默默用筷子将鱼刺挑得干干净净，连鱼皮都没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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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君，”魏无羡用肩膀蹭了蹭蓝忘机，“你看思追这手艺，倒比厨房的老嬷嬷还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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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往他碗里添了勺莲藕：“食不言。”嘴上虽这么说，眼底却漫开层浅淡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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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静室的烛火比别处暗些。魏无羡趴在榻边翻卷宗，看温逐流的弟子名录上，温厉的名字旁画着个小小的符咒，与渭水布偶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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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你看这个。”他往后仰倒，正好靠在蓝忘机膝头，“这符咒旁边的小三角，像不像兰陵金氏的家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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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的手指正捻着枚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开卷宗上的火漆印，闻言低头看了眼：“温厉曾在金麟台待过半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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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魏无羡坐直了些，烛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是金子轩那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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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蓝忘机将挑开的火漆放在碟子里，“射日之征前，温氏送了三个弟子去各家仙门‘游学’，温厉就在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