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的脸颊忽然热了，低头看着手里的齿轮，轻声说：“那我要算很高的工钱。”</p>
“都给你。”他笑了，“连我这个人，都给你管着。”</p>
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透过窗棂落在地上，像铺了层薄霜。</p>
钟摆还在嘀嗒作响，齿轮在铁皮盒里安静地躺着，仿佛都在偷听这个初冬夜里的约定。</p>
顾影把最后一个零件放进盒子，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p>
因为有个人，会为她去码头找一本旧书，会许她一个有钟表声的未来，会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转动的齿轮里，和她一起，慢慢数着日子往前走。</p>
丁程鑫的手拆了纱布那天，法租界的梧桐落了满地碎金。</p>
他攥着顾影塞给他的油纸包——里面是刚蒸好的桂花糕，热气把纸都洇软了——脚步轻快地往码头走。</p>
“真不用我陪？”顾影站在弄堂口，围巾被风掀起个角，“听说那边最近不太平。”</p>
“放心，”他回头笑，指尖在她发顶轻轻敲了敲，“我修钟表的手，还能跟人打架不成？去去就回，给你带《叶甫盖尼·奥涅金》。”</p>
码头的风裹着咸腥味，把帆布吹得猎猎作响。</p>
丁程鑫熟门熟路地拐进堆着木箱的巷子，王老头正蹲在麻绳堆上抽旱烟，看见他来，磕了磕烟锅：“来了？那批货被扣在三号仓库，管事的要价狠，说是什么‘查禁文学税’。”</p>
丁程鑫摸出怀里的银元，在掌心掂了掂：“这些够吗？”</p>
王老头眯眼数了数，啧了声：“差得远。那小子看见你上次修的瑞士怀表，眼睛都直了，说要么加钱，要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