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枳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背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p>
她指尖发颤,胡乱擦掉额角滚落的汗珠——汗珠砸在掌心,带着心跳过速的灼热。</p>
“呼…又是这个梦……”她喘着粗气,转头望向窗外。</p>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裹在一层银灰色的晨雾里,连院外的樱花树都只剩模糊的轮廓,风一吹,雾絮轻轻晃,像裹着层薄纱。</p>
她用力搓了搓发僵的脸颊,指尖触到冰凉的皮肤,才稍稍缓过神。</p>
双手撑在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轻轻一跃落在地板上,木屐踩在榻榻米上,发出轻微的“嗒”声——睡意早已被惊走,只剩心口残留的悸动感。 </p>
……</p>
“小姑娘,醒醒…醒醒……”</p>
她只觉得眼皮沉沉的,上下眼皮好像叫人用针缝上了一样,耳边的呼唤声也十分朦胧,模糊不清。</p>
万分努力,也只微微睁开一条缝。</p>
眼见的,只是一个中年人万分关切的看着自己。</p>
一受惊,她的眼睛瞬间睁圆,下意识想往后缩,可浑身的骨头像被捣碎了似的,稍微一动,剧痛就顺着四肢百骸窜上来,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p>
这时她才想着仔细看看这个中年人。</p>
他的身材高大,健壮有力,身姿挺拔,肩膀宽阔。但脸上却尽显沧桑,面色灰黄,有着深深的皱纹,双眼红肿,尽可能的露出一份慈爱。 </p>
她想开口,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扼住了喉咙。</p>
在无声的“啊啊”两声之后,她放弃了。</p>
“小姑娘,你怎么了?”那个中年人又问。</p>
完全陌生的语言,像一串没听过的音符。</p>
她强忍着疼,轻轻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指尖却悄悄抠住了身下的干草——那是货箱里铺的干草,带着点潮湿的霉味。</p>
中年人显然没看懂,还想再问,可下一秒,北枳的头突然像被重锤砸中,剧痛炸开。</p>
零散的记忆碎片涌进来——实验室的蓝光、冰冷的针管、雪地里的奔跑……</p>
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灵的疼痛,她双手抱头,痛苦的在地上蜷缩起来。零零散散的记忆,像是被用钉子一颗一颗的,硬生生敲进她的脑海里。</p>
她只觉得她的脑袋要爆掉了。</p>
她低声呻吟着,痛苦到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急得中年人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p>
“小姑娘,你坚持住,我去叫人来。”他脚步慌乱地跑出去,货箱的木板被撞得“吱呀”响。</p>
别走,别走…</p>
为什么…为什么……</p>
明明是完全陌生的语言…</p>
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能听懂了?</p>
记忆还在涌,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又胀又疼,意识渐渐模糊。</p>
过了不知多久,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模糊,精神也快被陌生的记忆给击溃了。</p>
中年人回来了,还带了几个陌生的男人,耳边充斥着耳鸣,什么都听不清。周遭的环境再怎么嘈杂,她都听不清。</p>
在意识完全消散前,她只感觉有人将自己小心翼翼的抱起。</p>
“北枳,代我回家…”</p>
“铃木,带你回家…”</p>
混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彻底失去了意识。</p>
再一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p>
她望着木板的天花板,浑身还是疼,但相比于之前好了很多,脑子里乱乱的,记忆仿佛都变成了被猫抓过的毛线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