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死兆星号的船帆轻轻晃荡，帆布摩擦的“簌簌”声混着海浪拍船底的轻响，在夜色里漫得温柔。</p>
枫原万叶站在船舷边，脚步比想象中更迟疑。</p>
海龙的怂恿还在耳边绕，可他终究没碰那坛酒，怕真醉得昏过去，连想对北枳说的话都记不清。</p>
“北枳，我有些话想…”</p>
他刚走到北枳常待的船尾，还没把酝酿好的开场白说全，就被一阵雀跃的声音打断：“万叶万叶！快看！”</p>
北枳踮着脚趴在船舷上，一只手紧紧抓着栏杆，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海面。</p>
夜色里，成片的蓝色萤光正从深海浮上来，像被打翻的星河落进水里，鱼群摆尾时带起的光痕，在黑夜里拖出长长的亮线，正缓缓朝船只飘来。</p>
“快看快看，那里有一群鱼会发光！”万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呼吸都轻了那片萤光确实绝色，蓝得通透，像把夜空揉碎了撒在海里。</p>
可他的目光很快落回身旁的少女身上：她的眼睛比海面的萤光更亮，睫毛上沾着点海风带来的细水珠，笑起来时嘴角弯成小小的月牙，连发梢被风吹乱的模样，都比那片“星河”更让他心动。</p>
“北枳，我……”他又想开口，却被北枳突然按住。</p>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声音压得极轻，连呼吸都放柔了，“它们要过来啦，别说话，会吓跑的。”</p>
万叶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p>
他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陪着她一起趴在栏杆上，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的脸。</p>
鱼群在海面盘旋，蓝光照亮她的下颌线，连她微微抿起的唇瓣，都泛着浅淡的光泽。</p>
鱼群停留的时间比他预想的久，久到他原本鼓起来的勇气，像被海风慢慢吹散，连心跳都从急促变为平缓。</p>
就在这时，北枳突然屏住了呼吸，她腰间的神之眼闪过一丝极淡的青色微光，在夜色里格外显眼。</p>
万叶对风的感知向来敏锐，下一秒就听见极轻的风从水里升起，像羽毛似的蹭过海面，慢慢往鱼群边缘飘去。</p>
可那风刚触到鱼群，成片的萤光就“唰”地散开。</p>
鱼群受惊似的往深海逃去，只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亮痕。</p>
同时北枳也发出了一声懊恼的低叹。</p>
“哎呀，全跑掉了。”她本来想用风球无声无息地捉一条，近距离观察一下它的模样呢。</p>
“鱼群向来对水中动静很敏感。”万叶轻声安慰，目光落在她垂下去的手上。</p>
安全时则聚作一团，虚张声势；敌临时就四散逃离，尽可能减少伤亡。</p>
这类弱小的鱼群，本身也是蕴藏着磅礴力量的生物。</p>
“知道知道，”北枳摆摆手，还是忍不住叹气，指尖捻着栏杆上的木纹，声音轻了些，“哎，有些事果然还是不能强求的吧…”</p>
“……”</p>
万叶没接话，夜色里只剩下海浪的声音。</p>
“对了，你找我是想说什么来着？咳，让我猜猜…”见万叶沉默不语，她便推敲起来，“是有关明天的篝火晓会吗？难道你也准备了节目？”</p>
“…你再猜猜。”短暂的静默后，他低声说道。</p>
“啊，不是吗？”北枳皱了皱眉，开始掰着手指列举，“唔…难道最近船队又要出海了？还是你准备去别处逛逛？又或者是关于潮哥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