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檐溜是夜的鼓点,</p>
> 敲打吴邪残破的梦境。</p>
> 沙海的灼风卷着青铜的锈味,</p>
> 舔舐他裸露的骨头。</p>
> 黑暗里骤然睁开一双眼睛,</p>
> 冷汗浸透的衣料下,</p>
> 心脏狂跳如濒死的兽。</p>
> 然后他看见了——</p>
> 更深沉的黑暗里,</p>
> 静坐着一尊沉默的守护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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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得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整个雨村。</p>
白日的细雨不知何时已停歇,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被彻底唤醒的浓郁腥甜,混杂着草木枝叶饱胀的水汽,湿漉漉地压在人的口鼻之上。</p>
万籁俱寂,连虫鸣都吝啬地藏匿了,只有檐溜。</p>
白日里那敲击石阶的、带着韵律的滴水声,在绝对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p>
一滴,嗒。又一滴,嗒。间隔精准得如同某种古老而残酷的计时器,不疾不徐,固执地、冰冷地穿透黑暗,凿进人的耳膜深处。</p>
那声音落在吴邪混沌的梦境边缘,像引信燃到了尽头。</p>
他猛地坠入一片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金黄。</p>
不是金黄,是熔化的、翻滚的沙。</p>
灼热的风像粗糙的砂纸,裹挟着沙粒,狠狠刮过裸露的皮肤,带来尖锐的刺痛。视野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沙丘,在烈日下蒸腾出扭曲的空气波纹,如同地狱的入口。</p>
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滚烫的刀子,肺叶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攥紧,榨干最后一丝空气。</p>
脚下是流沙!身体在急速下陷!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他徒劳地挣扎,手臂挥舞,却只搅起更多滚烫的沙尘,迷住了眼睛。沙粒灌入口鼻,带着浓烈的铁锈味——不,是青铜!是那种尘封千年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青铜锈蚀的味道!刺鼻,冰冷,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大脑!</p>
他看见前方沙丘的阴影里,无声地矗立着一扇门。巨大,古朴,门扉上布满了诡异的纹路,在灼热的沙风里散发着幽冷的青铜光泽。门无声地敞开一道缝隙,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吞噬一切的黑暗。</p>
一只手!一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从门内的黑暗中猛地探出!五指枯瘦如鹰爪,指甲呈现出一种非人的青灰色,带着墓穴里特有的阴寒死气,迅疾如电,直直抓向他的咽喉!</p>
<span>吴邪</span>“呃——!”</p>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抽气声卡在喉咙里,吴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剧烈地弹动了一下,猛地从藤椅上坐了起来!</p>
冷汗。</p>
冰凉的、黏腻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薄衫,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p>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撞击都牵扯着旧伤,带来撕裂般的钝痛,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出来。</p>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同离水太久的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疼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幻觉。眼前金星乱冒,视野边缘是破碎旋转的黑暗漩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