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吗？”王橹杰缓缓走来，冰冷的表情瞬间柔化成温和的笑容。</p>
穆祉丞深呼一口气，语气发闷：“这是简安，我同学。这是王橹杰，我师弟。”他故作镇定地为两人引荐，指尖却悄悄攥紧。</p>
简安听见“同学”二字，眸底掠过一丝无奈，还是礼貌点头，向王橹杰伸出手——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名字却全然陌生。</p>
王橹杰看着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没动，只笑着颔首：“我想跟师兄单独聊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p>
简安对被晾在原地的手有些不满，却还是压着气说：“得看恩仔。”话落便望向穆祉丞。穆祉丞满心只想走，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明明只要他说一句“不想”，简安就能带他离开。最终，他还是点了头，不自然地对简安说：“你先回吧，外面挺冷。”简安一眼看穿他的不情愿，只淡淡道了句“我等你”，目光便直直看向王橹杰。</p>
王橹杰心头烦躁——先回？回哪里？他强压着情绪，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却被简安看出了端倪。</p>
穆祉丞跟在王橹杰身后，走到无人的巷子口，刻意保持着距离停下：“王橹杰，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p>
“师兄最近过得好吗？”王橹杰转头看他，脸上的阴影混着巷外的酒红灯绿，让穆祉丞读不出半分情绪。</p>
“挺好的。”</p>
“嗯嗯，那师兄有没有想起过我啊？”</p>
穆祉丞一愣——怎么会没有？那些屈指可数的接触，早已在心底翻来覆去念了无数次。嘴上却硬着：“没，我很忙。”</p>
“啊，忙着交朋友。”是陈述句。</p>
“你到底要说什么？”穆祉丞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只想快点脱身。</p>
“师兄真是变了，以前都没看你发过火。难道是怕那位简同学着凉了？”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p>
“王橹杰，不要叫我师兄了。”穆祉丞微仰着头，语气不是哀求，是带着决绝的要求，“我不是你们学校的了。好不好？放过我。”连他自己都惊讶这份勇气，或许是因为知道不远处有简安等着，像颗定心丸。</p>
“王璐瑶走了。”王橹杰的眼睛紧紧锁着他，盼着能从那张脸上看到一丝欣喜，可终究是落空了。</p>
“嗯。”穆祉丞在心里苦笑——怪不得没人再纠缠，原来连那个最可怕的人也走了。</p>
“穆祉丞，那你可以回来吗？”王橹杰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哀求。</p>
这句话，却彻底点燃了穆祉丞积压的情绪。那个恶魔不在了，他不用再怕了，他已经逃到了正常的世界，谁也不能再把他拽回去。</p>
“凭什么？”他低吼出声，“我为什么要回去？”</p>
“你知道这么多年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每天的折磨，羞辱，晚上梦不完的噩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要接受这一切？”</p>
“嗯？说话啊。”他本该怕王橹杰的，毕竟是王璐瑶的弟弟。可此刻他偏不，因为心底深处，王橹杰始终是那个曾让他觉得真诚又纯真的师弟。</p>
“现在不说话了吗？我凭自己的努力离开了这个地狱，王橹杰，我凭什么要回去？”</p>
“我什么都不要，不用那些混蛋受惩罚，也不用谁来安慰我，我只想要自由，只想离这个让人痛心的地方远远的。”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王橹杰，把所有委屈都袒露在路灯下。</p>
王橹杰上前两步，抬手接住他的眼泪，指尖轻轻擦拭。穆祉丞没有躲——这么多年，他终于把心里的苦说出口，哪怕倾诉的对象、地点、时机都荒唐得可笑。</p>
“对不起。”王橹杰低着头，手上的泪痕已被风吹干，他轻轻抓住穆祉丞外套的袖口，声音放得很软，“你好受一点了吗？”其实他心里是松快的——一个人愿意对着你揭开伤疤，说明你在他心里早已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顾凌瑜早就把穆祉丞的经历告诉了他，心疼翻涌成执念，只想把这个人护在身边，再不让他受一点伤。</p>
穆祉丞感受着王橹杰指尖的微凉，还有袖口那点轻轻的拉扯，鼻尖一酸：“嗯。”他忽然有些愧疚，自己这个胆小鬼，竟把所有的委屈都撒在了这个真心待他的人身上。</p>
“那，穆祉丞不要讨厌我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