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他身侧，垂首递上一方沾湿的素白丝帕。</p>
左航接过丝帕，慢条斯理地、极其仔细地擦拭着自己刚才触碰过许诺额头的那几根手指。每一个指缝，每一寸皮肤，都反复擦拭。</p>
他将用过的丝帕随手丢给张谦，目光投向皇城的方向，那里，太极宫的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p>
<span>左航</span>“备轿。”</p>
左航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比这清晨的寒风更刺骨。</p>
<span>左航</span>“入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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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两仪殿。</p>
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起高阔的穹顶，阳光透过高大的琉璃窗棂，斜斜地投射进来，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沉郁的气息，混合着一种属于权力中枢特有的、无形的紧张和肃杀。</p>
文武百官按品秩肃立两班，紫袍朱衣，冠冕堂皇。殿内一片压抑的寂静，只有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聚焦在大殿中央那几位异域装束的身影上——突厥使团。</p>
为首者，突厥王子阿史那咄苾，身形高大魁梧，身着翻领窄袖的胡服，腰挎金鞘弯刀，虬髯戟张，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殿上的大唐君臣，毫不掩饰其睥睨与野性。他带来的随从也个个精悍，眼神警惕，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剽悍之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