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耳听到有人说自己娘的好,这感觉很微妙,苏秀儿眸色微动,她见过皇上与娘的相处方式。
她有直觉也笃定,当初娘远走桃林村,绝对不是受皇上舅舅逼迫。
“夏荷姑姑,先皇和皇太后,对长公主如何?”
夏荷道:“先皇极宠爱长公主,毕竟长公主是先皇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嫡出,再者皇太后和先皇两人也是青梅竹马,一路扶持先是王爷王妃而后才是太子、太子妃,再到帝后。”
“先皇又不好女色,加上皇太后,后宫总共也不过四位妃子。且只有郑妃和刘美人先后为先皇诞下龙嗣。”
“先皇可以说,将长公主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掉了。那时候身体不好,最担心的是长公主的婚嫁,怕自己去世了,以后无人护着长公主。”
“直到阖上眼的时候,拉着的也是长公主的手。嘴里一直念叨,我去世了,你该怎么办?”
夏荷说到这里,忍不住心生感动,眼里含了泪光。
“那……当初皇上给长公主找的夫君是何许人?”苏秀儿灵机一动。
夏荷抿住了唇。
苏添娇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年少时候,堪堪开春,她到城南折下初春最早的桃花,兴冲冲地想要将它拿来送与父皇。
那时父皇的身体已经极差,冬日的时候,还卧床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还没有进入寝室,在殿外廊下就碰见了与人交谈的母后,她下意识将手里的桃花藏在了身后。
母后很不喜欢她如同男子一样骑马射箭,东游西逛,尤其是作男子装扮。
原本想偷偷遛进书房,还是被母后眼尖地抓住了。
“站住!”母后一向严厉,威严而站,只此一眼,就叫她心下瑟瑟。
“母后!”她垂着头乖乖地喊道。
母后眯着眼,即便不说话,也能看出她此时在极力压制着心中不满。
“谁让你穿着穿成这副样子?可有点身为大公主的自觉?你是女子,不是男儿,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成何体统?你可知宫外都在说,盛国大公主是个‘野丫头’,丢尽了皇家的脸!”
面对母亲指责,她沉默不语。
每次她只要还嘴,母后就会跟父皇哭诉,到时又要惹得父皇心烦。
就在这时,父皇身边的大太监走了出来,一行礼笑眯眯地说道:“皇后娘娘,大公主,皇上你们进去。”
“咳咳!”
她与母后刚进入寝殿,父皇剧烈的咳嗽声就传了出来。
她快行几步想要向前,被母后一个眼神制止,脚步不由慢下。
就见母后匆匆赶到床榻前,关心地忙用手去抚父皇后背:“怎咳得这么厉害?御医,快去传张太医!”
“无事,玉玉,不用担心。”父皇摆了摆手,温温地唤着母后小名。
父皇虽然贵为天子,实则湿润谦和。
被父皇这么一唤,母后更加心疼,眼眶瞬间红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父皇,虽然担心父皇,可却不敢上前。
母后一向教导她规矩,并不喜欢她与父皇太过亲密,亦不喜她向父皇撒娇。
母亲说,父皇宠她,但她不可以将这份宠当成理所当然。
皇家并不是似寻常人家,长幼尊卑需要刻在骨子里。
父皇也说,慈父严母,母后也是为了她好。
母后在的时候,她便做仪态端庄,无可挑剔的长公主,母后不在的时候,她可以做放肆娇纵的小囡囡。
这是父皇平衡妻女的方法。
父皇这时好似看到了她的那份关切,宠她的还是朝她招了招手:“凤儿,过来!”
她走了过去,将一直藏在身后,那捧开的艳丽的桃花送到父皇面前,笑着说道。
“父皇,您看,这是春天全京城开得最早的一批桃花,女儿特意到城南为您采摘回来的。”
父皇摸了摸她的脑袋,眼底满是笑意:“真好,朕的凤儿最是孝顺。”
话音刚落,就见母后走上前,拿起案上的茶盏,泼在了桃花上,花瓣瞬间蔫了大半。
她脸上还带着端庄的笑,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陛下,桃花性寒,且带露气,您身子弱,哪能让这生冷之物近身?凤儿不懂事,您也跟着纵容。若是冻着了龙体,可是国之大事。”
父皇的笑容淡了些,却没反驳,只轻声道:“也罢,玉玉说得是。”
父皇拉住她的手,接着说起另外一件事:“凤儿,为父替你选婿可好。朕的凤儿这般优秀,可配天下最好的儿郎。你可有中意的儿郎?沈临性子好与你两小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