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柠紧张,往客厅看一圈,又看向李芳,“芳姐你好,你是?”
“我是驰先生请来照顾你的。”
许晚柠顿时慌了,“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你是不是弄错了?”
李芳:“没有弄错,我会负责你的一日三餐,早中晚三次涂药,以及接送你上下班,其他事情,我也能听你差遣。”
许晚柠从未如此慌乱过,她转身往驰曜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李芳关了厨房的火,走出来,礼貌道:“驰先生已经出门了。”
许晚柠深呼吸一口气,回头看着芳姐。
四十岁左右的年龄,看起来温和能干。
“他是不是出差了?”
“应该不是,他只拿了车钥匙和手机出门。”
许晚柠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连连道歉:“对不起,芳姐,我真的不需要人照顾,你不用过来上班了,我给你赔付一周的工资,真的很不好意思。”
李芳略显为难,“可是,驰先生已经付了我整个月的工资,你若不让我来上班,我是不会退钱的。”
许晚柠懵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一觉醒来,感觉生活脱离轨迹了?
这种失控的不安,让她茫然不解。
她不想让驰曜这钱白白浪费,对李芳说:“那你先去做早餐。”
李芳笑逐颜开,“好的,许小姐,你稍等一会,马上就能吃早餐了。”
说完,李芳进入厨房。
许晚柠掏出手机,拨打驰曜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最终还是接通。
手机那头,传来驰曜淡淡的声音,略显无力:“什么事?”
许晚柠从他这句话,能听出他情绪十分低落。
她很是担心,“驰曜,你上班了?”
“嗯。”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如果你太忙了,可以不用管我的。”
“等你的伤痊愈,你若想辞退她,随你。”
许晚柠紧紧握着手机,隔空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不对劲。
她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轻声轻语问:“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驰曜没有回答,反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许晚柠知道他是要挂电话的节奏,“没有了。”
“没事挂了。”他说完,立刻中断通话。
许晚柠垂头丧气地看着微信。
驰曜的对话框里,依然停留在昨天晚上,她发出去的信息。
驰曜即使第二天看见了,也不回她微信。
“许小姐,可以吃早餐了。”李芳礼貌地开口。
许晚柠拿着手机过去。
这顿早餐,她吃得很不是滋味。
李芳给她擦了药,开车送她上班。
李芳还说:“中午我会给你送饭,再给你擦药。”
花钱买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让她觉得不安。
她问李芳:“驰先生给你多少钱工资?”。
“两万五。”
听到这个相对她而言的巨额数字,她傻眼了。
这钱她想还给驰曜,只是这么多钱,比割她肉还疼。
当天下午。
驰曜给她介绍的赫永律师联系她了。
独自约见她,聊关于陈子豪打她的案子,要起诉陈子豪强奸未遂,囚禁虐打,强行逼婚等等罪名。
她以为驰曜也会来,但没见到他出面。
赫永律师专业,犀利,强悍,会面之后,在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傍晚,芳姐来接她下班。
驰曜不在家。
芳姐给她做了晚饭,擦了药,芳姐不住宿,忙完就开车下班了。
许晚柠洗完澡,擦过药,坐在客厅沙发上等驰曜回家。
时间过得很慢,她在客厅沙发上睡着。
凌晨一点,她被指纹开锁声惊醒,猛地从沙发坐起来。
白旭搀扶醉得不省人事的驰曜进屋。
许晚柠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快速跑过去,扶住驰曜的另一边手臂,“他怎么喝那么多酒?”
白旭扶着沉重的驰曜,说得极其吃力诉,“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约我出去喝酒,把自己往死里灌,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硬要喝这么多。”
进了房,许晚柠急忙掀开棉被。
白旭把他放到床上,长呼一口气,晃了晃手臂和腰,“你帮忙照顾一下他,我也喝了酒,头晕晕的,代驾还在楼下等我呢。”
“好,辛苦你了。”许晚柠送白旭出门,忍不住喊住他,“白旭……”
白旭顿足,回头看她。
许晚柠纠结数秒,紧张问:“你知道驰曜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吗?”
白旭沉思几秒,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许晚柠欲要关门时,白旭突然想起来,“对啦!他喝醉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一句话。”
“什么话?”
“她不值得。就一直说:她不值得。”
许晚柠听懂了,“好,你慢走,注意安全。”
跟白旭道别后,她关上门,落了锁。
这句话,白旭听不懂。
但她懂。
是驰曜觉得,她许晚柠不值得了。
不值得他的好;他的付出;他的关怀备至;他的悉心照顾。
甚至是不值得他有所期待。
明明两人的关系已经缓解,这段时间相处得非常融洽。
定是她做错什么,让驰曜如此失望。
她心里一阵酸涩,胸口仿佛被湿透的棉花堵着,透不过气来。
她进到驰曜的房间,给他脱掉鞋袜,用力翻转他身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外套也脱下来。
她进卫生间,拿出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坐在床沿边,给他擦拭脸颊和脖子。
房间暖和的灯光落在他深邃刚毅的俊脸上,他眉心紧锁,仿佛在醉酒入梦之后,依然无法释怀那股悲痛。
许晚柠又给他擦干净双手,把毛巾放到床头柜上,给他盖好被子。
驰曜醉得很沉。
隔着被子,许晚柠失落地趴在他胸膛上,伸手抱住他,闭上眼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怀抱。
她的心仿佛被插上一根尖刺,隐隐作痛,泪水忍不住溢出眼帘,从眼角滑落到被褥上。
她声音微微哽咽,“驰曜,你不是因为我……没带你去我弟的婚礼……而生气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们曾经在一起四年,我了解你的脾气,我也了解你的个性。”
“你请芳姐照顾我,其实你是不想再理我,你甚至不想再见到我了,是不是?”她的泪水悄然而至,无法遏制地往外流,心太痛太慌乱,忍不住抱着他哭了。
她已经失去男朋友的他。
她不想再失去室友以及朋友的他。
她贪恋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跟他合租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开始。
可如今,她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现在再想远离他,已经迟了。
许晚柠趴在他身上,细声抽泣,哭到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被冻醒,她睡意朦胧分不清是谁的房间,半梦半醒爬上床,钻入温暖的被窝里,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