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或者说,全都是她高明的演技?
傅清寒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没有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亲手拧断傅向向阳的脖子,然后再……质问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女人。
他猛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吉普车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了街角。
……
街边。
白凝凝看着傅向阳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只觉得无比恶心和可笑。
她甩开他的手,厌恶道:“傅向阳,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是你法理上的小婶婶,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来骚扰我!”
“我没有骚扰你!我只是关心你!”傅向阳指着她的手腕,急切地辩解,“凝凝,你看,这里都还红着,我那天……我不是故意的,你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你有病吧?”白凝凝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笑了,“傅向阳,你别再自作多情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告诉你爷爷请家法了!”
她转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傅向阳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双腿像是钉死在地面上。
……
等白凝凝回到家时,迎接她的,不再是温暖的灯光和男人等待的身影,而是一室的冰冷和死寂。
她等着他,想问问关于林晚晴的事。可是等到桌子上的闹钟指向了10点,傅清寒还是不见踪影。
难道是出任务去了?她忍不住给詹骁打去了电话。
“老大没回去?下午那会儿我看他去了靶场。这也没什么任务啊,可能是在训练吧,嫂子你别多想。他那个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在靶场待着。”
靶场?凝凝不知为何想到周子昂说过,傅清寒曾指导林晚晴打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两人紧紧依偎,傅清寒从背后抱着林晚晴的画面。
她使劲摇头,想把那个画面摇出去。“哦,那没事了。你不用给他说我来过电话。”
也许真的是有心事,在训练吧。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是因为信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些话不能和我说?
然而,此时的部队的室内靶场时,天早已经彻底黑了。
整个靶场都被清空了,只有最里面的射击位,亮着一盏孤零零的灯。
“砰!”
“砰!”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一声接着一声,在空旷的靶场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人的心上。
他赤着上身,浑身都是汗,紧实的肌肉在灯光下泛着一层冷硬的光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杀戮机器。
他面前的靶子,早已被打得千疮百孔,没有一枪脱靶,全都正中靶心。
在灯光下,不断重复着举枪、射击、换弹夹动作的男人。
可他还在打。
不停地打。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耗尽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才能麻痹他心中那足以将他撕裂的痛苦。
——
当晚,凝凝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等她起来,看到傅清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整个人都隐在黑暗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冰雕。
白凝凝心中一跳,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回来了?”
男人缓缓抬起头,黑暗中,只有他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宠溺,只剩下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失望、疲惫和……无尽陌生的冰冷。
再也说一句话就走了,白凝凝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温度。
也好。
她对自己说。没有了那些让她心慌意乱的亲密,她又可以做回那个无坚不摧、冷静理智的白凝凝了。之前是她太软弱了,软弱到……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她需要让自己彻底忙起来,忙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去想那个让她心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