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和云昭报备了一下,带着县令等人去了玉楼春的密室。
沉重的石门缓缓推开,尘土簌簌落下。待尘埃落定,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只见密室中珠光宝气晃得人睁不开眼,整箱整箱的金元宝堆叠如山,各色玉器古玩陈列在紫檀木架上,东海明珠随意散落在角落,宛如碎石。墙角一口半开的箱子里,翡翠玛瑙溢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县令倒抽一口冷气,双腿发软,下意识扶住了门框。他在这小县城当了十年县令,莫说见过,便是做梦也梦不出这般景象。他颤巍巍地伸手想去碰触最近的一尊金佛,又在半途缩了回来,只反复喃喃:“这、这......”
李莲花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县令的肩膀。这一拍力道不重,却让县令猛地回神。
“劳烦大人先清点管理了。”李莲花语气平和,目光却若有所指地扫过满室珍宝,“我已传信监察司,之后应该有人来交接。”
县令一个激灵,顿时领会了这话中的深意。他悄悄擦了擦掌心沁出的冷汗,连声应道:“李公子放心,下官明白,明白。”说着立即转身对随行的衙役吩咐:“速去取封条、账册,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密室半步。”
李莲花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掠过这满室奢华,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这些财富背后,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血泪。如今既然见了天日,就该让它们去到该去的地方。
李莲花和县令等人去搜查后,女宅的庭院里便只剩下风卷落叶的簌簌声,以及某种更沉重、更压抑的声响。
姑娘们围站在玉楼春周围,看着那双曾经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恐惧。她们手中的不光有利刃,还有往日受罚时所用的竹鞭、是浣衣的棒槌、是冰冷的锁链,是头上的发簪——这些曾象征屈辱的物件,如今成了审判的器具。
一下,又一下。
闷响伴随着压抑太久的呜咽,继续在庭院中回荡。
玉楼春起初还试图怒骂,声音却很快嘶哑下去,最终化作不成调的嗬嗬声。他神色狰狞,脸孔因剧痛和恐惧扭曲,苍白得如同被雨水泡透的纸。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浸湿了华贵的衣袍。
而另一侧,那些曾为虎作伥的侍卫们虽未被如此折磨,却也未能幸免。姑娘们的动作快而决绝,寒光闪过,每人腿间都洇开一片暗红。几声短促的惨叫后,便是死寂——她们确保了这些人往后余生,都将“六根清净”,再无法作恶。
“哐当——”
不知是谁先松了手,带血的短刀落在青石板上。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她们站在那儿,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恶徒们在脚下翻滚、呻吟,互相望了望彼此染血的脸庞和衣裳,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微笑。那笑容里,有泪水洗刷过的清澈,也有烈火焚烧过的决绝。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旁观的云昭走上前来。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并未流露出丝毫惊惧或指责,反而带着深切的悲悯。她看向这群刚刚手刃了仇敌、眼神却有些茫然的姑娘们,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融雪:
“大仇已报,往后……你们可有去处?”
庭院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玉楼春微弱的呻吟。微风拂过,吹散了浓郁的血腥气,也吹动了姑娘们散乱的鬓发。她们脸上的快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茫。去处?她们的人生早已被禁锢于此,“往后”二字,对她们而言,沉重而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