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宅事了，安村姑娘们的去处都安排妥当后，云昭与李莲花将叶惊鸿、叶晚舟二人留下照应，便策马离开了这片曾浸透女子血泪的山谷。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水花。云昭勒紧缰绳，侧首看向身侧青衫人。晨光透过梧桐叶隙，在李莲花清瘦的肩头跳跃，那双总含着薄雾的眸子此刻正望着远处炊烟。
“百川院的赏剑大会要开了。”云昭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请帖，纸张在风中猎猎作响，“给江湖各大门派都发了帖子。”她声音渐沉，“咱们该去算总账了。”
李莲花接过请帖，指腹轻轻摩挲过墨迹。十年光阴在这纸笺上流淌而过，带着铁锈与海风的腥气。他沉默片刻，将请帖仔细折好收进怀中。
李莲花笑着问云昭：“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哪来的请帖？”
云昭狡黠一笑，眼中闪过灵动光彩。她指尖轻轻一弹，一缕灵光在空气中漾开涟漪：“我那么多傀儡，总不能白白放着积灰。”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前些日子，我把剩下那九百九十六个傀儡都点灵激活了，让他们建立了汐云阁。这样之后无论要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李莲花闻言微微一怔。他早知云昭手段非凡，却也没想到她竟不声不响做出了这般布置。随即失笑摇头，眼底漾起温柔涟漪，伸手轻点云昭的鼻尖：“你啊……”语气里满是纵容与无奈，“当真是把‘人多势众’四个字玩明白了。”
云昭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却依然从容：“不然呢？这世间之事，若无人手相助，处处掣肘。”她望向远处，目光悠远，“还好有这些傀儡可用。我在他们中选了个能力最强的赐名云颍做副阁主，让她自行管理阁中事务，经营产业。如今武林各派和朝廷要地，都已安插了我们的人。”
她转回视线，对上李莲花含笑的目光，唇角微扬：“虽然一力降十会也未尝不可，但这样……不是更方便么？”远在千里之外的汐云阁中，无数道身影正井然有序地执行着各自的使命。
他抬手为云昭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纵容：“看来以后我想偷懒的时候，也能沾沾云阁主的光了。”
李莲花神色平静，目光却深远，仿佛已穿过岁月望见了那些故人旧影。他微微摇头，语气沉静如水：“不急，赏剑大会还有些时日。”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他轻声道：“我们先去找刘如京。当年东海一战，他伤了眼睛……”
他抬眼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还有那些伤亡弟兄的家眷。这十年……我自顾不暇，能给的实在有限。每年送去些银钱，也不过是勉强维持温饱。”言语间透出深深的愧疚，那些未尽的责任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头。
忽然，他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如今倒好，我被昭昭养着，总算有了余力。”这话说得坦然，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却是庆幸，“该好好安顿他们了，给遗孤请先生，为伤残的弟兄寻个长久的营生……总要让他们往后都能过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