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渐沉，四顾门内的戒备无声却严密，仿佛连风穿过廊下的细微声响都被无形地吸纳。</p>
李相夷于内室调息，气息绵长沉静，外界一丝一毫的动静却皆在他感知之内。</p>
他并未完全沉入定境，而是维持着一种内外兼察的状态，这是数年习武磨砺出的本能。</p>
李相显坐于外间案前，就着灯火翻阅的却并非他最爱的医书，而是一叠刚刚送来的、关于西域风土人情及近期异动的简报。</p>
他的目光看似平淡地落在纸页上，实则幽深无比，指尖无意识地在案上轻轻叩击，流露出内心的不平静。</p>
灵芸原本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分拣草药，但夜渐深，她的眼皮开始微微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是困极了。</p>
然而，她敏感地察觉到今夜的气氛不同往常，相显哥哥眉宇间锁着沉重的忧虑，翻阅的东西也并非平日喜爱的医书。</p>
他方才与相夷哥哥在书房密谈许久，出来后身上的气息便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冷肃。</p>
李相显注意到她还未去睡，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用比平时更温和几分的语气低声道：“芸儿，时辰不早了，你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和相夷，不必担心。”</p>
灵芸揉了揉眼睛，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应下。她抬起清澈的眼眸，目光在李相显微蹙的眉心和下意识紧握的拳头上短暂停留了一瞬。</p>
她心思玲珑，隐约猜到兄长们或许有紧要且危险的事情不愿让她知晓，怕她卷入其中。支开她，是保护。她心中了然，善解人意地没有多问一句。</p>
灵芸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声音软糯：“好。那相显哥哥，你们也早些休息，莫要太劳累。”</p>
她细心地将分拣好的几包安神药材放在李相显手边，特意将其中一包推得离他更近些——她记得相显哥哥近来睡得浅，这药对他或许有用。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为他们轻轻带上门。</p>
回到自己房间，灵芸却并未立刻入睡。她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沉沉的月色，心中萦绕着淡淡的担忧。她知道，四顾门即将面临风雨，而她的兄长们，正站在风雨的最前方。</p>
既然相显哥哥和相夷哥哥觉得她不知道更好，那她可以当做不知道。只是，她终究会做好一切安排，不会让他人伤害到她这辈子重要的家人。</p>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但李相显的心却无法平静。灵芸的乖巧懂事让他心下稍安，却也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查明真相、保护身边人的决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