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ag全员回到成都修整，基地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p>
九点多余烬独自进了训练室，打开电脑，调出的却不是比赛录像，而是几份复杂的化学分子式和临床试验数据报告。</p>
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指尖偶尔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记录下几个需要调整的参数。</p>
一诺端着杯豆浆晃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p>
他脚步顿了一下，才走过去，把手里另一杯还烫着的豆浆放在余烬手边。</p>
余烬目光没离开屏幕，只是道了声谢。</p>
一诺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吸溜着自己那杯豆浆，瞥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和专业术语，没话找话“这比读书还让人头疼。”</p>
余烬指尖停顿了一下，终于侧头看他一眼“新药剂的三期临床数据，有些代谢反应需要优化。”</p>
一诺眨了下眼，哦了一声。</p>
他其实不太懂，就像他从来搞不懂余烬一样。</p>
训练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余烬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p>
差五分钟十点的时候，余烬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不是消息，而是设定的闹钟。</p>
他面无表情地按掉闹钟，指尖却无意识地在鼠标上摩挲了一下。</p>
一诺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刷新了一下最新群消息。</p>
杭州亚运会的群里有了新的文件。</p>
【杭州亚运会电子竞技项目（王者荣耀亚运版本）国家集训队最终名单公示】。</p>
长长的名单图片加载出来。</p>
一诺的指尖飞快地滑动屏幕，心脏跳得有些响。他在打野位看到了花海、鹏鹏的名字，在发育路看到了自己、辅助、边路、中单位置，九尾、长生</p>
他的目光在名单上面仔细核对一遍，两遍…</p>
没有。</p>
打野位，没有“余烬”。</p>
一诺喉咙发干，他继续往下翻，名单后面跟着的是教练组、数据分析师、技术保障团队</p>
然后，他在数据分析师的职位下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p>
——成灼棠</p>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余烬。</p>
屏幕上那份沉甸甸的名单，像一道无形的墙，将“选手”与“幕后团队”清晰地分隔开来。</p>
或许因为无法讲明为何一个拥有双冠FMVP头衔、在季后赛仍能打出让二追三顶尖操作的打野，名字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与花海、鹏鹏这些打野并列。</p>
所以索性不解释，没有任何的原因。</p>
一诺也从余烬的反应里看出来，对方一早就知道了。</p>
所以才会在失利后的深夜独自复盘，所以才会在别人议论亚运名单时沉默地看向窗外，所以才会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p>
那人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侧脸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下颌线绷得有些紧。</p>
一诺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堵得他喉咙发紧。</p>
他想起了刚才余烬说的话。</p>
所以，从联盟找他谈话那一刻起，或许更早，在他研发出那个获奖的抑制剂就预见到了这一天？</p>
他的价值，最终被定义在了大脑和研究成果上，而不是他同样热爱并为之付出一切的赛场。</p>
这公平吗？</p>
理智上知道这是对团队最佳的选择，但情感上，一诺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混着尖锐的心疼，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p>
凭什么因为他足够聪明，因为他做出了足以改变行业的成果，就要剥夺他作为选手去拼搏的机会？</p>
就因为他是Beta，所以更适合待在幕后？</p>
刚才复盘时那个冷静到近乎残酷地剖析失误、稳定军心的人，和此刻这个默默消化着巨大遗憾、连情绪都很少外露的人，身影重叠在一起，让一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p>
他张了张嘴，发现声音干涩得厉害“你”</p>
余烬似乎这才被他的声音惊动，缓缓转过头。</p>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对着一诺安抚地笑了笑“这样也好。能帮到队伍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