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次失约的事，和叶没再主动提起。日子像东京的地铁，沿着既定的轨道往前跑，解剖课的标本换了新的，附属医院的见习轮转了科室，她甚至开始能在手术观摩时，平静地看着医生们手持手术刀切开皮肤——只是偶尔，握着止血钳的手会突然收紧，想起平次额头上那道新添的纱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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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她刚结束一台长达四小时的观摩手术，脱下厚重的铅衣，浑身像散了架。更衣室的镜子里，映出她眼底的青黑，还有被口罩勒出的红痕。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平次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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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拍的是大阪的夜景，霓虹灯在河面上投下碎金般的光，岸边的长椅空着，像在等什么人。配文很简单：“案子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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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叶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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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秒，电话打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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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平次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背景里能听到风声，“今晚庆功宴，大泷警官他们都在灌我酒，我溜出来透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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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喝点。”和叶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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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平次带着点讨好的笑：“知道啦。对了，上次……对不起啊和叶，我没去成东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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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叶的心轻轻颤了一下。他终于还是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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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她别过脸，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办案要紧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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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这阵忙完，一定补上。”平次的声音很认真，“带你去吃东京那家你说的大阪烧，就算不正宗，我也忍着吃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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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很快压下去：“谁稀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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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稀罕什么？”平次追问，语气里带着点试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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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叶握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她想说，我稀罕你平平安安的，稀罕你别总把伤口藏起来，稀罕你哪怕说一句“我有点累”也好。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稀罕你别总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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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次的声音顿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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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你消失，说‘很快回来’，结果让我等了四个月。”和叶的声音有点发哑，“上次说‘去东京找你’，结果让我在车站站了一个小时。平次，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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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有风声穿过听筒，呜呜的，像谁在叹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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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叶吸了吸鼻子，刚想开口说“我随便说说的”，就听到平次低低的声音：“都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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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快点回来是真的，想去找你也是真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郑重，“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和叶，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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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对不起”，比任何承诺都让和叶心软。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苛刻了。他不是故意失约的，他只是……身不由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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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她轻声说，“庆功宴早点结束，回去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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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平次应着，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我调休，能陪你聊会儿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