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褪尽又染新绿，檐角的风铃从凛冽的脆响变成轻柔的晃荡，转眼间，数月光阴已在指缝间悄然滑过。只是菜鸟与莉露露的消息，却像坠入深潭的石子，自那日战场一别后便没了踪影，连半点涟漪也未曾再泛起，在时光里慢慢沉成了静默。</p>
卫斯理则早在数月前便折返了美国洛杉矶，回到了那栋属于他的二层别墅。外墙爬着深绿的常春藤，窗棂映着加州不疾不徐的暖阳，算不上刻意堆砌的奢华，却处处透着妥帖的安逸 —— 父母早年便搬回了故土，如今这栋房子，便成了他在这座喧嚣城市里独属的港湾。</p>
日子依旧循着往日的轨迹流转，不见半分紊乱。清晨天未亮透时，他会在庭院里练拳，拳风扫过草坪上的露珠，汗水浸湿运动衫的弧度里，恰好能接住第一缕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午后若得空，便驱车去城郊的公益学校，给孩子们带去绘本与科学器材，听着此起彼伏的笑声，指尖能触到阳光的温度；偶尔也会泡在地下室的工作室，琢磨那些他始终偏爱的机械设计，齿轮与线路在掌心渐渐成形时，时光便过得格外沉静。</p>
可这份安稳过了数月，却渐渐漫出些沉寂来。没有意外的波澜，没有待解的谜题，连空气里都少了往日与同伴并肩时的张力。卫斯理有时会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望着远处洛杉矶渐渐亮起的霓虹，指尖摩挲着玻璃杯沿的凉意，心底竟悄悄浮起一丝难言的空落 —— 不是不满，只是习惯了风浪的人，骤然坠入无风无浪的平静里，反倒像少了点什么能让心跳加快的东西，连日子都显得有些轻了。</p>
2025年3月，加州的午后总裹着一层温软的光。卫斯理的别墅二楼客厅里，米色的窗帘滤过斜阳，在深色的真皮沙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半靠在沙发里，指尖搭着冰凉的遥控器，电视屏幕上正播着无关紧要的纪录片，旁白的声音被调得很轻，像一团揉软的棉絮，混着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慢慢漫过他的思绪。</p>
许是连日来的安稳太过绵长，倦意悄然爬上眉梢。他眼皮渐渐发沉，握着遥控器的手指松了松，屏幕里的画面开始模糊，最后索性歪了歪头，呼吸变得匀长 —— 就这么在洒满阳光的沙发上，坠入了浅眠。</p>
“叮咚 ——”</p>
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刺破了室内的静谧，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卫斯理猛地惊醒，额前的碎发还沾着几分睡意的慵懒。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看清手边的遥控器后，才缓过神来，起身时顺手将遥控器放在沙发扶手上，脚步带着刚睡醒的轻缓，正准备下楼去开那扇从未无故响起的门。</p>
可脚步还没踏上楼梯的第一级，骤然而至的巨响便震得整栋别墅都晃了晃！</p>
“轰隆 ——！”</p>
头顶的天花板像是被巨锤砸中，实木与水泥碎片瞬间四溅，粉尘弥漫的空气里，还带着硝烟的刺鼻气味。卫斯理猛地抬头，只见原本完好的屋顶已被炸出一个狰狞的大洞，天光裹挟着碎石块倾泻而下，碎木片擦着他的肩侧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下意识地踉跄着后退半步，瞳孔因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骤然缩紧。</p>
螺旋桨绞碎空气的轰鸣从屋顶破洞灌进来，震得耳膜发疼 —— 一架军用直升机正悬在洞顶，机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气流卷起的粉尘与碎木渣在洞口盘旋，像一团躁动的灰雾。五个裹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顺着滑索垂落，黑色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冷厉的眼，作战靴刚触到二楼地板，便迅速呈扇形散开，手里的突击步枪虽暂未举平，却已将枪口隐隐对准了室内的角落，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训练有素的压迫感。</p>
卫斯理瞳孔骤缩的瞬间已攥紧了呼吸，身体比思维更快地扑向沙发。“砰砰！” 两发子弹接踵而至，打在沙发扶手上溅起棉絮碎屑，深色的弹孔在米色布料上洇出狰狞的痕迹，他借着掩体的掩护蜷起身子，然后猛地翻身滚到沙发另一侧，趁着士兵换弹的间隙，脚步踩着未散的粉尘冲向楼梯间。台阶上还沾着屋顶掉落的碎石，他却每一步都踏得稳当，掌心沁出的薄汗攥成了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武器，反击。</p>
<span>卫斯理</span>我必须找出一把枪来干退这群沙博弈！</p>
楼下的储物间在玄关旁，他一把拉开柜门，手指在杂物堆里飞快摸索 —— 罐头、工具盒、叠好的毯子…… 终于，金属的冷硬触感蹭过指腹，他猛地拽出一个深棕色木盒，掀开时，泛着冷光的莫斯伯格 M500 霰弹枪静静躺在里面，木质枪托还留着他前阵子保养时擦的护木油气息。旁边的帆布弹袋里装着几十发霰弹。</p>
他咬着牙将霰弹塞进枪膛，金属碰撞的 “咔嗒” 声在嘈杂的轰鸣里格外清晰，枪口缓缓抬起时，眼底已没了半分方才的仓促，只剩迎击的冷硬。</p>
卫斯理在玄关旁寻到一处实木立柜作掩体 —— 柜身是早年定制的硬木，足够扛住子弹的冲击力。他将霰弹枪的金属枪管抵在肩窝，指腹扣着扳机护圈，屏着呼吸听二楼传来的动静。作战靴踏在台阶上的 “噔噔” 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像敲在神经上，待那道黑色身影刚探下半个身子，露出面罩下的下颌线时，他猛地探身，枪口对准对方头部扣动扳机。</p>
“砰！” 霰弹枪的轰鸣在别墅里炸开，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弹丸瞬间撕碎了黑衣士兵的面罩，暗红色的血雾混着碎骨溅在楼梯扶手上，士兵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栽下楼，作战靴在台阶上磕出一串沉重的撞击声，最终瘫在一楼地面，手里的突击步枪滑到卫斯理脚边。</p>
二楼的动静骤然停滞，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 剩下四个士兵显然听到了枪声，靴底碾过碎木的声响从楼梯口涌来，甚至能隐约听见他们交换指令的低语。卫斯理不敢耽搁，脚尖勾过地上的突击步枪，左手攥住枪身时，还能触到士兵残留的体温。他迅速退到玄关处，拉开半扇门，借着门框的掩护，待第一个黑衣士兵的枪口刚探下楼，便举枪横扫。</p>
“哒哒哒！” 子弹穿透空气的锐响刺破庭院的寂静，打在楼梯转角的水泥墙上，溅起一片白花花的碎屑。卫斯理边扣动扳机边往后退，双脚踩过院门前的草坪，晨露沾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他刻意将火力压向楼梯口，逼得后续的士兵只能暂缩在二楼，趁着这间隙，彻底退到庭院中央，后背抵住一棵老橡树，枪口仍死死锁着别墅的入口，眼底满是不容退让的冷厉。</p>
硝烟还凝在庭院的空气里，混着血腥气与霰弹枪的火药味，黏在卫斯理汗湿的衣领上。他拄着突击步枪的枪托喘着气，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 弹壳嵌在草坪里，黑衣士兵的尸体或蜷或躺，直到落在最后一道身影上时，才顿了顿：那士兵侧躺在地，作战服的肩头洇着大片暗红，右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唯有手指还在微微抽搐，显然是唯一的活口。</p>
卫斯理的脚步踩过地上的弹壳，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他走到士兵身前，弯腰时指尖还沾着方才搏斗留下的血污，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 ——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将那士兵半提起来，对方的脑袋无力地晃了晃，面罩滑落半边，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倔强的脸。没等对方缓过神，卫斯理的拳头已带着怒火砸了过去，指骨撞在士兵颧骨上的闷响格外清晰，鼻血瞬间从对方鼻孔涌出，滴在深色的作战服上。</p>
<span>卫斯理</span>说！是谁派你们来的！</p>
卫斯理的声音带着战后的沙哑，喉间像是卡着细沙，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目光如淬了冰的刀，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p>
那士兵却只是偏过头，嘴角渗着血沫，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神里满是抗拒的冷硬。这沉默像根刺，扎得卫斯理心头的火更旺 —— 他手臂微绷，第二拳更重地落在对方另一侧脸颊上，士兵的头猛地偏向一边，牙齿在口腔里磕出闷响，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p>
<span>卫斯理</span>你提埃姆哑巴了？说话！</p>
卫斯理攥着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节硌得士兵的脖颈泛起红痕，语气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p>
就在这时，那士兵因身体晃动，左侧口袋里忽然滑出一样东西 —— 一张折得整齐的小纸条，纸质粗糙，边缘有些磨损，飘落在草坪上，沾了点泥土。卫斯理的目光被那纸条吸引，松开攥着衣领的手，任由士兵瘫回地上，弯腰捡起纸条，指尖轻轻展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