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算得上什么大名鼎鼎啊,”盛少游半开玩笑半是自嘲地说,试图将气氛拉回正常的商业会谈轨道,“倒是文琅总,贵人事忙,见你一次都好困难啊。”</p>
沈文琅也跟着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倨傲:“请坐。”</p>
盛少游自然不客气,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一条手臂向后轻松地搭着椅背,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从未发生。两人很快便天南地北地攀谈起来,从最新的市场动态聊到潜在的合作方向,言语间机锋暗藏,却又维持着表面的和谐。</p>
而被晾在一旁的花咏,尴尬地捏着那张无人接收的名片,站在原地,进退维谷。屈辱,尴尬,惊惶,无措,复杂的情绪如同乌云一样笼罩着他秀美的脸孔。他一直保持着递出名片的姿势,指尖微微颤抖,像一尊被遗忘了的、精致却易碎的艺术品。</p>
一直跟在盛少游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的陈品明,看着花咏那副窘迫无助的模样,心中不忍。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接过了花咏手中的名片,又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的意味:“花秘书,名片我先帮盛总收着。”</p>
花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声地、几乎含在喉咙里道了谢:“谢谢……” 声音克制而隐忍。</p>
高途站在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花咏那副我见犹怜的姿态,看着盛少游眼中毫不掩饰的兴趣,看着沈文琅那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冷酷……他的心,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又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p>
原来,沈文琅对花咏的“特殊”,也并非全然是呵护。更多的,是一种基于Alpha本能的、带着恶劣趣味的掌控和炫耀。他将花咏当作一件稀有的玩具,在潜在的竞争者面前肆意展示所有权,享受着他人的觊觎和自己绝对支配带来的快感。</p>
那自己呢?自己连成为这种“玩具”的资格都没有吗?</p>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啮噬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看着花咏,看着那个轻易就能吸引所有Alpha目光的,美丽而柔弱的Omega,一股混合着自卑、嫉妒、以及深刻无力的悲哀,如同汹涌的暗流,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p>
他看见陈品明接过名片,为花咏解了围。</p>
他看见花咏向陈品明投去感激的一瞥。</p>
他也看见,一直冷眼旁观的沈文琅,因这自作主张的举动,冷冷地睥了他一眼。</p>
那眼神,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将高途从自怨自艾的泥沼中惊醒。</p>
他在这里算什么?</p>
高途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底翻涌的痛苦,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p>
而花咏,在陈品明接过名片后,依旧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沈文琅下一步的指示,又像是羞于再面对在场的任何人。</p>
一直冷眼旁观的沈文琅,似乎终于觉得这场戏码差不多了,或者说,他厌倦了花咏继续杵在这里吸引盛少游过多的注意力。他没什么温度地瞥了一眼高途,然后对花咏吩咐道,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你先下班吧。”</p>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高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p>
“高途留下,跟我陪着盛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