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途，依旧站在那道无形的屏障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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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假装专注地记录着，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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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琅的信息素……</p>
第一次，不是为了威慑，不是为了压迫。</p>
而是为了……守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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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冽的焚香鸢尾，此刻萦绕在他周围，不再让他感到恐惧和窒息，反而像一件无形却无比坚固的盔甲，将他与外界所有的恶意和侵扰隔绝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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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让他恐慌，又……带着一种致命的、他不敢去深思的诱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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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抬起眼睫，飞快地瞥了一眼沈文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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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琅正冷静地与赵莽交谈，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信息素屏障，只是他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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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途知道，不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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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精准的操控，那及时的介入，那强大的庇护……无一不在清晰地告诉他——沈文琅知道他不适，并且，在意了他的不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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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到底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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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途的心彻底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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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威胁、试探、匿名礼物、言语转向……再加上此刻这不容置疑的守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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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琅的行为，充满了矛盾，让他完全无法解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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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的人，突然被一束强光笼罩，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执灯人的意图，只能被动地站在原地，被那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心慌意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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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谈终于结束，赵莽几乎是带着一丝狼狈，迅速告辞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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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股硝石莽草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办公室外，沈文琅周身那冷冽的焚香鸢尾信息素，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恢复了往常那种自然弥散的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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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重新只剩下他们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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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途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记录本，指尖依旧残留着一丝微麻的震颤。他不敢抬头，也不敢离开，仿佛被那道刚刚消散的屏障，钉在了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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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琅没有立刻说话，他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咖啡，抿了一口，然后才抬眼看向高途，语气是一贯的平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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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要整理好，下班前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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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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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途低声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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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轻带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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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琅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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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一刻，几乎是出于本能。</p>
看到高途因他人信息素而痛苦的模样，那股想要将其彻底隔绝、保护的冲动，甚至快于他的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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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受控的、源自Alpha最深处的本能反应，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却又……奇异地，并不让他讨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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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在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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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条路的尽头，隐约指向的，是那株沉默的、浑身是刺的、却又莫名牵动他心神的……鼠尾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