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第一次见到宋亚轩,是在六岁那年的夏天</p>
老城区的巷口有棵歪脖子槐树,蝉鸣聒噪的午后,他正蹲在树下弹玻璃珠,忽然听见隔壁院子传来细碎的哭声。扒着斑驳的砖墙望过去,穿白裤子的小男孩正对着摔碎的搪瓷碗掉眼泪,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p>
“喂,我家有新碗。”贺峻霖摸出兜里的奶糖递过去,糖纸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小男孩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乖乖接了糖:“我叫宋亚轩。”</p>
“贺峻霖。”他挺起小胸脯,“以后我罩你。”</p>
后来的日子,巷子里总能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贺峻霖爬树掏鸟窝,宋亚轩就在树下举着布兜接;宋亚轩被隔壁男孩抢了跳皮筋,贺峻霖攥着拳头冲上去理论,回来时胳膊上带着擦伤,却咧着嘴说“赢了”。</p>
槐花开的时候,宋亚轩会摘下最香的那串,插在贺峻霖的衬衫口袋里。他总说:“贺儿身上要有槐花的味道,才不会被蚊子咬。”贺峻霖就任由他折腾,闻着满身清甜的香气,觉得比奶奶做的槐花饼还让人欢喜。</p>
初中开学那天,贺峻霖骑着半旧的自行车,后座载着宋亚轩。穿过飘着落叶的巷口时,他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角:“贺儿,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啊?”</p>
车轮碾过满地金黄,贺峻霖回头看他,阳光刚好落在他发梢:“废话,肯定的。”</p>
可成长总在不经意间拉开距离。高中分了文理,贺峻霖选了理科,整天埋在公式里;宋亚轩读了文科,笔记本上写满娟秀的诗句。他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时,他正和文学社的同学讨论诗集;他在画室画到深夜,他带着一身汗味敲开窗户,递进去温好的牛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p>
有次放学,贺峻霖看见宋亚轩和隔壁班的男生并排走着,对方手里拿着本泰戈尔的诗集,两人笑得眉眼弯弯。他捏着书包带站在槐树下,忽然觉得那棵看了十几年的老槐树,叶子好像没以前绿了。</p>
“那个男生……”晚自习前,贺峻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宋亚轩正在整理笔记,闻言抬头笑了笑:“他借我诗集呢,说里面有句诗写得特别好。”</p>
贺峻霖没再问,只是那天的晚自习,他对着物理题看了很久,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槐花。</p>
填报志愿时,宋亚轩说想去南方的大学,那里有四季不败的花。贺峻霖握着志愿表,指尖泛白——他的分数足够去北方的重点院校,那是他从小的目标。</p>
“南方挺好的。”他最终在志愿栏里填了南方的城市,离宋亚轩的学校只有两站地铁。宋亚轩拿着录取通知书跑来告诉他时,眼里的光比夏夜的星星还亮</p>
“贺儿,我们又能在一起啦!”</p>
他笑着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