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空气仿佛凝固。程汐被贺峻霖紧紧箍在怀里,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混合了海水咸湿与淡淡雪松香气的味道。那句“你逃不掉的,嫁给我吧”不像求婚,更像是一道霸道的宣判,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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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短暂宕机后,程汐的第一反应不是浪漫悸动,而是飞速计算着这场“婚姻”的利弊。婚前财产公证没戏了,贺宇集团的财产也与他无关,那她图什么?图他这个人吗?图他腹黑、嘴毒、还随时可能被仇家沉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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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她试图推开他,却发现徒劳无功,只好仰起头,努力让眼神看起来真诚又无辜,“你认真的?我们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跳跃了?而且,你现在的情况,结婚会不会太招摇了?”她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目前的处境,希望他能恢复点理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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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低头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了平日的戏谑和嘲弄,反而沉淀出一种程汐看不懂的深邃。他抬手,用指腹轻轻蹭过她刚刚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动作带着罕见的温柔,语气却依旧不容置疑:“跳跃?你扑向我,拉着我跳海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跳跃?招摇?”他轻笑一声,带着点自嘲,“我都成贺家弃子了,还有什么可招摇的?正好,让他们看看,我这把‘废刀’,也有人愿意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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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这个字刺了程汐一下。她不喜欢这个词,无论是形容他,还是形容自己。她撇撇嘴,嘟囔道:“谁捡你了……我那是……职业操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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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职业操守包括舍命相救,还包括……刚才那个吻?”贺峻霖挑眉,满意地看到程汐的脸颊飞起红晕,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她气鼓鼓的样子,比刻意模仿江问夏时的温顺乖巧生动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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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意外!情势所迫!肾上腺素飙升导致的判断失误!”程汐强词夺理,心跳却出卖了她,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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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不再与她争辩,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这层皮囊,看进她灵魂深处。“程汐,”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别再扮演谁了。做你自己。我想要的是你,不是任何一个替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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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程汐心上某道坚固的锁。三年来,她戴着名为“江问夏”的面具,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喜好,模仿着另一个女人的言行举止,几乎快要忘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此刻,被他直接点破,一种混杂着轻松、委屈和莫名悸动的情绪涌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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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不再挣扎,只是将脸埋在他依然微湿的衬衫前,闷闷地说:“做我自己?贺峻霖,你确定吗?真实的我很贪财,很怕死,还有点小自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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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贺峻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腹黑,阴暗,树敌无数,现在还是个穷光蛋。我们正好……天生一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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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你天生一对……”程汐小声反驳,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或许,她早就陷进去了,在那些陪他应付明枪暗箭的日夜,在他偶尔流露出的、与“腹黑少爷”人设不符的脆弱瞬间,在他明明自身难保却还是会下意识护住她的条件反射里。只是她一直用“为了钱”这个借口麻痹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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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游艇的另一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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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群处理完后续事宜,忧心忡忡地看向紧闭的舱门。他跟随贺峻霖多年,深知这位小贺总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厉。可今天,他看着贺峻霖抱着昏迷的程汐时那毫不掩饰的紧张,以及刚才在甲板上宣布要结婚时那认真的眼神,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事情,正在脱离原本预定的轨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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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确实是一把刀,一把贺家用来清除异己、处理脏活的利刃。如今脏活干完了,刀也卷了刃,贺家大哥是打算把他丢出去平息众怒的。这次江问夏事件,背后未必没有贺家大哥的推波助澜。小贺总自己想必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会说出“没想过活着回去”那样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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