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p>
我踉跄着跌进黑暗，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萧无尘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p>
“松手。”我咬牙。</p>
他没动。</p>
我抬头瞪着他，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像是被割裂成两半。左侧是熟悉的冷静，右侧却像是藏着什么……我看不透的东西。</p>
他终于松开了手。</p>
我揉着发红的腕子，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废弃的祭坛，破败的石柱歪斜地竖立着，有些已经断裂，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魂力交织的气味，像是某种东西死去了很久，却仍然不肯散去。</p>
最诡异的是那些火焰。</p>
它们不是红色，而是幽蓝色的，安静地燃烧在石柱顶端，仿佛没有温度，也没有风，只是静静地漂浮在那里，照出满地斑驳的影子。</p>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问。</p>
他站在原地，黑袍轻轻晃动。</p>
“为了让你看清真相。”</p>
“又是真相。”我冷笑，“你们这些人，就喜欢用‘真相’当借口。”</p>
他没说话。</p>
我转头看向祭坛中央。</p>
那里悬浮着一个光球，暗金色的，像是一团凝固的雾气，又像是某种活物。它的表面不断流动着细小的丝线，每一根都像是命运的轨迹，缠绕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图案。</p>
“那是……命运之海的碎片。”我喃喃。</p>
红纹在我胸口隐隐作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缓缓爬行。</p>
“别碰它。”萧无尘突然开口。</p>
我猛地回头：“为什么？”</p>
他沉默。</p>
我盯着他，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烦躁。那种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p>
“你到底是谁？”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武魂殿？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p>
他还是没说话。</p>
“你说我是钥匙。”我往前迈了一步，“那你呢？你是开门的人，还是……另一个棋子？”</p>
他终于抬眼看着我。</p>
那双眼睛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p>
“我不是棋子。”他说。</p>
“那你是什么？”</p>
他没回答。</p>
我心头一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我一步步走近他，声音压得很低：“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让我听你的安排。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命格，而是你到底把我当成了谁。”</p>
他眼神动了动。</p>
“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什么吗？”我继续说，“我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的。”</p>
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话。</p>
我笑了，笑得苦涩：“你连这一点都不敢说，是不是说明……你爱的根本不是我，而是那个‘她’？”</p>
空气骤然凝固。</p>
蓝焰微微跳动，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情绪的波动。</p>
萧无尘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不是……”</p>
“那你告诉我！”我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失控，“如果你对我是认真的，为什么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做决定？你说我是钥匙，是容器，是命运的一部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个女人，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被爱！”</p>
他愣住了。</p>
我也愣住了。</p>
我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p>
我甚至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我”说的。</p>
红纹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要挣脱我的身体。我疼得皱眉，下意识地捂住胸口。</p>
命运光球忽然发出一声低鸣。</p>
丝线开始扭动，像无数条蛇在挣扎。光球内部的画面迅速变换，隐约能看见一个个“我”的身影。</p>
军装的我倒在雨中，白裙的我坐在宗门大殿，黑衣的我站在高塔之上……</p>
画面飞速闪现，最后定格在一个陌生的场景。</p>
一间幽暗的房间，墙上刻满符文。中央站着一个身影——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眼神冰冷。</p>
她转过头，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来了。”</p>
我心头一震，猛地后退一步。</p>
红纹在皮肤上剧烈跳动，像是要挣脱出来。</p>
“那是谁？”我喘着气问。</p>
萧无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是你。”</p>
“放屁！”我怒吼，“我不是她！”</p>
“你是。”他声音冷静，“你是她的钥匙，也是她的容器。”</p>
我怔住了。</p>
“你以为你只是重生了一次？”他继续说，“不，你已经轮回了无数次。每一次，你都会成为她的一部分。”</p>
“她是谁？”</p>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吐出两个字：</p>
“命运。”</p>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p>
命运……容器？</p>
“所以你们让我一次次死去，就是为了唤醒她？”我的声音几乎颤抖。</p>
他没有否认。</p>
我笑了，笑得苦涩：“你们把我当成了工具。”</p>
“不是工具。”他说，“是钥匙。”</p>
“钥匙也好，工具也罢。”我冷冷看着他，“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p>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p>
我一步步走近他，声音低沉：“我不是命运的钥匙，也不是任何人的容器。我是宁荣荣，是七宝琉璃宗的继承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