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雅姐，您的化妆间在这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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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比我还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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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是公用的，四人一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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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去的时候，另外三个人已经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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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就是我这次的对手，那个叫周淼的女团成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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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好几个人围着，化妆师，造型师，助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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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星捧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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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我，只是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连个招呼都没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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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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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自己那个标着“林夕雅”名字的角落，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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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化妆师走过来，看了我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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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星光的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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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林夕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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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坐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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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化妆箱，手法很粗糙，粉扑在我脸上拍得邦邦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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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在心里默默过着台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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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晓彤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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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门口一阵骚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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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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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彤走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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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连体裤，长发扎成高马尾，气场十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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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这期节目的特邀评委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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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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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彤姐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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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老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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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伏的问候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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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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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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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说，是落在我面前摊开的剧本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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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被我用不同颜色的笔，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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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演顾晓梦？”她忽然开口问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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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站起身，“是的，关老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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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过来，拿起我的剧本翻了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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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瞬间安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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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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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那个周淼，她也停下了补妆的动作，从镜子里看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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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挺多。”关晓彤的语气听不出喜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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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其中一段台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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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顾晓梦被揭穿身份后，对李宁玉说‘我把你们都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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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标注的是‘笑’，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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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回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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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觉得，那一刻她不是恐惧，是如释重负。她的任务完成了，她的同志安全了，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做回自己。所以，是解脱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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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彤看着我，没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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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她把剧本放回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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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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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出了化妆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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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房间里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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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化妆的那个化妆师，手上的动作都变轻柔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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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淼那边，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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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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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录制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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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表演，不好不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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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委们给了些鼓励，也指出了很多不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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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以微弱的优势，险胜周淼，拿到了晋级的名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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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我脱掉高跟鞋，把自己扔进沙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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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很累，但脑子很清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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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知道，今天能赢，有运气的成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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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关晓彤在我上场前，路过我身边时，极轻地说的那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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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总想着爆发，收一点，力量更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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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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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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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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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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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Sound Nest”的推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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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发布了一首新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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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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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标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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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p>
我点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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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旋律，没有编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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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段很轻，很轻的，用摩斯电码敲出来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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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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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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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一下午去研究的，顾晓梦用来传递情报的摩斯电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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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手机备忘录，一边听，一边翻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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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滴答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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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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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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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O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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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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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晋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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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段电码反复听了好几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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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点开评论区，只敲下了一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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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