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着他们，又像是穿过了他们，看着法庭上那些冰冷的陈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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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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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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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希望我说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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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肩膀微微缩着，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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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错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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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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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大了一点，但依然不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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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李卫导演的眉头，皱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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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微微前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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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我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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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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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脚下的土地，正在呻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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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耳边的哭声，还不够响亮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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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这里，情绪开始攀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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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爆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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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恐惧的裂缝里，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挤出来的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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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背，慢慢挺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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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神，开始聚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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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李卫导演的眼睛，把他当成了那个麻木不仁的法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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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信仰，不是写在纸上的口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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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在寒风里，卖掉女儿只为换一袋米的老人，教给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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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在工厂里，断了手指却拿不到一分钱赔偿的童工，教给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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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千千万万个，像他们一样，被侮辱，被损害，却发不出声音的人，教给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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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依然没有多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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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能感觉到，空气凝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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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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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角导演手里的笔，停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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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怜秋的气息，也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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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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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出最后一句台词时，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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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演顾晓梦时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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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解脱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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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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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不少，就一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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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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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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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导演才缓缓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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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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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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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手里就拿着我的资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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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雅。”我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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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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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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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住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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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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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评价，没有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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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句，“我记住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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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对着他们鞠了一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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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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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看易怜秋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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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那扇门，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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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有点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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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微信新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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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关晓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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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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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这三个字，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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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在屏幕上敲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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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您的教案，实践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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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手机，走进电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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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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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喝水，也不是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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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那架旧电钢琴前，打开了“Sound Nest”的录音功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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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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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段《国际歌》的旋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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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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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不再犹豫，不再彷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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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音符，都坚定，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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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完，上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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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命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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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知道，他会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