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撤去了护体内力,任由冰凉的雨点打湿衣衫,几缕黑发还黏在额角,显得有几分狼狈。</p>
然后,他心怀忐忑地走进了那间药铺的门。</p>
门内药香弥漫。柜台后,一个女子正低头称量药材。</p>
闻声,她抬起头来,正是记忆中的那张脸,褪去了几分的青涩,却多了几分沉静与疏离。 </p>
“客官,抓药还是看诊?”她放下药盘,目光落在他略湿的肩头。</p>
李相夷尽力维持着平静:“雨势突然,想在此处暂避片刻,不知可否?”</p>
郦嘉则看了看门外瓢泼的大雨,点了点头:“无妨,请自便。” </p>
她还从柜台后走出,给他拿了块干净的绢布和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水。</p>
那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坐在角落,看着她娴熟地抓药、包药。</p>
虽然她并未认出他,他也未表明身份,但那场他“求”来的雨,和这满屋药香,成了后来他那一小段恨天恨地的灰暗岁月里那点微弱而真实的光。</p>
“吃些东西,空腹喝茶更伤胃。”郦嘉则将一碟粗粝的点心推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第二次出神。</p>
李莲花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吃着,味道并不好,但那些深埋心底的往事,因这茶寮、这荷塘,再次变得鲜活。</p>
他看向对面女子专注斟茶的身影,忽然很想问她,是否还记得许多年前荷园边的惊鸿一瞥,是否还记得某个雨天里那个有些奇怪的避雨人。</p>
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有些故事,只属于他一个人。</p>
最深刻的记忆,总是与最深的痛楚相连。</p>
当年自知时日无多之后,在万念俱灰之下,他只有一个念头。在生命尽头,再去洛阳看看她。不奢求相识,只远远看一眼,便足矣。</p>
他拖着日益沉重的病体,循着一点模糊的线索找到这附近时,碧茶之毒竟在此时猛烈发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