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傅诗语</i>“这些年，”是不是很不容易？”</p>
耿继辉的目光似乎从遥远的地方收了回来，落在前方不断延伸的柏油路面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p>
不容易？这个词太轻飘飘了。它无法涵盖那些流过的血汗，无法形容那些在寂静深夜里啃噬神经的思念、自责和压力，也无法描绘看着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时的锥心刺骨。</p>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车厢里的空气似乎也凝重了些。就在傅诗语以为他不会回答，甚至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低沉平稳的声音才响起：</p>
<span>耿继辉</span>“还好。”</p>
依旧是两个字的回答。但这一次，他没再补充什么。没有职责所在，也没有那些暖心的肯定。仅仅是“还好”。像是在说：不必问，不必说，就这样已经足够。</p>
傅诗语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厚茧。它们曾握过冰冷的枪械，执行着最危险的任务。但此刻，它们稳健地掌控着方向，载着她驶向城市温暖的万家灯火。</p>
她没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了他放在档位杆的那只大手的手背上。微凉的指尖触及温热的、覆盖着薄茧的皮肤。</p>
耿继辉的身体似乎瞬间僵硬了一下，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他没有动，没有抽开，也没有反握。那只温凉柔软的手只是轻轻地搭在那里，像一片无声飘落的羽毛，传递着一种无需言语的慰藉和支持——不用解释你的“不容易”，我在。</p>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夕阳的最后一线光芒沉入远山背后，暮色四合。耿继辉缓缓抽回放在档位杆上的手——这个动作让傅诗语的手只能离开——打开了车灯。</p>
然后，他那只刚刚被松开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直接覆盖在了她依旧放在膝盖处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了。</p>
掌心温热，带着薄茧的粗糙感。那份力量感透过皮肤传递过来，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确定。</p>
傅诗语的心跳骤然失序，手指在他掌心中微微动了动，仿佛被烫到，却又舍不得抽离。</p>
<span>耿继辉</span>“饿吗？</p>
”耿继辉的声音响起，如常般低沉，仿佛刚才那无声的宣告只是傅诗语的错觉。他目视前方，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路况上，只有那紧握着她手的动作，带着一丝生涩却坚定的占有意味。</p>
<i>傅诗语</i>“啊？还…还好。</p>
<span>耿继辉</span>“想吃点什么？”耿继辉继续问，似乎打算把“喂饱她”也纳入自己刚下达的“安全守卫”行动中。</p>
看着他一脸严肃却握着她的手，一副“讨论军粮补给”的架势，傅诗语忍不住又想笑了。那些刚才被沉默勾起的复杂心绪，被他这直白又带着点笨拙的关心轻易地冲散了。</p>
<i>傅诗语</i>“嗯……要不…回市区再说？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听说汤很不错。”</p>
<span>耿继辉</span>“好。你指路。”</p>
车子载着他们，驶离了山野的宁静，一头扎入城市渐渐升腾起的璀璨灯火之中。那只覆盖在她手背上的大手，始终没有松开，像一艘沉默的护航船，穿行在暮色渐深的港湾。</p>
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明明灭灭，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沉稳，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似乎已经道尽了那些无法诉说的千言万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