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诗语再也忍不住，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极轻极轻地覆上他放在被子外、扎着留置针的冰凉手背。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小小的水渍。</p>
“”她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p>
<i>傅诗语</i>壮壮哥，“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p>
耿继辉看着她，眼神渐渐清晰了一些，那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疲惫，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深沉的眷恋。他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被她握住的手指。</p>
这个微小的回应，让傅诗语瞬间崩溃。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他的手背，压抑了三天三夜的恐惧、绝望、坚强和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化作了无法抑制的、低哑的痛哭。她不敢大声，怕影响他，只能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p>
耿继辉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愧疚，也许…还有一丝后怕。</p>
哭了不知道多久，傅诗语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擦掉眼泪，吸着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p>
<i>傅诗语</i>对不起…我太高兴了…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她一连串地问着，眼神贪婪地流连在他脸上，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p>
耿继辉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水杯。傅诗语立刻会意，用棉签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湿润他干裂的嘴唇。</p>
做完这一切，病房里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仪器的声音在滴答作响。</p>
忽然，耿继辉的嘴唇又动了动，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发出一个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气音。</p>
<span>耿继辉</span>“…诗…语…”</p>
<i>傅诗语</i>“我在！我在这儿！”</p>
耿继辉闭了闭眼，积蓄着力量，再次睁开时，眼神直直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赤裸裸的情绪。他极其艰难地、一字一顿地，用气声说：</p>
<span>耿继辉</span>“…这次…我…怕了…”</p>
傅诗语的心猛地一揪！怕了？这个字眼，从这个曾经视死如归、字典里几乎没有“恐惧”二字的铁血军人嘴里说出来，带着何等惊心动魄的力量！</p>
她的眼泪再次涌上，紧紧握住他的手。</p>
<i>傅诗语</i>不怕…不怕了…都过去了…你挺过来了…”</p>
耿继辉的目光没有移开，依旧死死锁住她的眼睛，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气力，继续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