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神奇的是，李莲花尝了一口，体内碧茶毒竟又平息了几分。</p>
他震惊地看着绵绵。</p>
小东西正捧着鱼肉，吃得满脸幸福，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解了他几分毒。</p>
从那天起，莲花楼的菜谱上，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绵绵特供”——加花瓣的蒸鱼，掺了露水的面条，用清晨第一缕阳光晒过的葱花。</p>
每一道菜，李莲花都认真地按绵绵的“胡言乱语”去做，而效果，却一次比一次好。</p>
他的毒，竟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些看似荒谬的食谱，压制住了三成。</p>
这天晚饭，方多病又厚着脸皮来蹭饭。</p>
李莲花煮了三人份的面，绵绵坐在中间，左边是李莲花，右边是方多病。她吃一口自己的，又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忽然夹起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块肉，举到李莲花嘴边。</p>
“哥哥也补补！”她认真地说，“哥哥最近瘦瘦，要多吃肉肉！”</p>
李莲花怔住。</p>
那块肉，被她的小筷子戳得坑坑洼洼，上面还沾着她的口水。</p>
他本该嫌弃的。</p>
可看着绵绵清澈的眼睛，他竟无法拒绝。</p>
他低头，吃下那块肉。</p>
肉质鲜嫩，汤汁浓郁，更重要的是——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再散入四肢百骸。</p>
那是绵绵的“气运”，是她作为一个天道幼崽，无意识间给予他的馈赠。</p>
“好吃吗？”绵绵问。</p>
“……嗯。”李莲花的声音有点哑。</p>
方多病在旁边看着，心里酸得冒泡。他也好想被绵绵投喂！</p>
似乎感应到他的想法，绵绵又夹起一块肉，递给方多病：“方糖糖哥哥也吃！哥哥们都要补补！”</p>
方多病受宠若惊地张嘴，眼泪都快出来了。</p>
一顿饭下来，绵绵像个小主人，忙前忙后地给两个大男人夹菜，嘴里念叨着：“哥哥吃这个，这个有营养养。”“方糖糖哥哥别吃那个，那个辣辣，会痛痛。”</p>
李莲花和方多病，一个曾经的四顾门门主，一个天机山庄少主，如今却像个乖宝宝，被三岁半的奶团子安排得明明白白。</p>
饭后，方多病主动请缨洗碗，李莲花坐在窗边，看着绵绵在院子里追蝴蝶。</p>
小东西跑起来摇摇晃晃，像只小鸭子，可他看着，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p>
他想起自己说过的话——麻烦。</p>
可这个麻烦，却在他荒芜的世界里，种下了第一朵花。</p>
“哥哥！”绵绵跑过来，扑进他怀里，举起一只萤火虫，“看！亮亮！”</p>
李莲花接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p>
萤火虫在绵绵掌心一闪一闪，微弱的光，照亮了她纯净的笑靥。</p>
“哥哥，”绵绵忽然说，“崽崽会做饭饭，以后哥哥病了，崽崽照顾哥哥！”</p>
李莲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p>
他想起十年前，自己身中碧茶毒，从云端跌落泥潭。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了十年。</p>
他习惯了一个人扛，习惯了不依赖任何人。</p>
可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东西，却信誓旦旦地说，要照顾他。</p>
“……笨蛋。”他低声说，声音却哑得厉害。</p>
“不是笨蛋！”绵绵认真反驳，“崽崽超聪明！爹爹说的！”</p>
她凑近他，小脸蛋贴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哥哥的砰砰声，好听。”</p>
李莲花没再说话，只是抱紧了她。</p>
夜风微凉，莲花楼的灯火，第一次有了家的温度。</p>
方多病洗完碗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p>
李莲花抱着绵绵，坐在窗边，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幅画。</p>
他忽然就不想过去了。</p>
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他插不进去。</p>
可绵绵眼尖，立刻招手：“方糖糖哥哥！来听雨雨的声音！”</p>
方多病笑了，大步走过去。</p>
三个人，挤在小小的窗边，听夜风吹过竹林，听雨声滴答。</p>
绵绵在中间，左边是李莲花，右边是方多病，像被整个世界守护着。</p>
她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歪，靠在李莲花怀里睡着了。</p>
方多病压低声音：“李莲花，我们好像……真的在养崽。”</p>
李莲花没回话，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绵绵睡得更舒服。</p>
许久，他才轻声说：“……嗯。”</p>
声音很轻，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笃定。</p>
从"天降麻烦"到"心甘情愿当爹"，这条路，李莲花只用了四天。</p>
而方多病，也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p>
莲花楼外，夜雨敲窗。</p>
屋里，三个人，一颗心。</p>
这颗心，叫绵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