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昏睡后的第三日，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李莲花正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吹凉。</p>
"还是不肯说？"方多病蹲在窗边，压低声音问笛飞声。</p>
笛飞声抱刀而立，目光落在绵绵苍白的睡颜上，沉默良久才开口："说了，你会信？"</p>
"你不说我怎么信！"方多病急了，"那箭上的毒，我查过了，是弑神散！专门对付……"他顿了顿，看了眼李莲花，"专门对付灵体的。"</p>
李莲花喂药的手一顿，药汁险些洒出来。</p>
"弑神散？"他声音发冷，"万圣道的东西？"</p>
笛飞声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腰牌，扔在桌上。</p>
腰牌漆黑如墨，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正是万圣道的标志。</p>
"那人临死前，想用秘法传信，"笛飞声面无表情，"我斩断了他的手，但消息可能已经传出一半。"</p>
方多病倒吸一口冷气："一半？那也够要命了！弑神散是万圣道不传之秘，只有十三暗探能用。他们盯上我们，是因为……"</p>
他没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p>
因为绵绵的金血。</p>
元宝山庄那一夜，暗探藏在窗外，本想刺探李莲花与金满堂的冲突，却撞见了绵绵挡箭、金血喷溅的奇景。</p>
那是什么？</p>
那是比"灵童"更珍贵万倍的——天道本源！</p>
万圣道追求飞升千年，寻找的正是这种能逆天改命的至宝！</p>
"单孤刀不会罢休，"李莲花放下药碗，用帕子擦去绵绵嘴角的药渍，"他盯上绵绵了。"</p>
提到这个名字，笛飞声握刀的手紧了紧。</p>
单孤刀，万圣道现任道主，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关键的是，他曾是李相夷的师兄，却因嫉妒而叛出师门，对李莲花的一切，都抱有病态的执着。</p>
"他若敢来，"笛飞声裂空刀出鞘一寸，寒光映着他冰冷的眸，"我斩他。"</p>
"你斩不了，"方多病苦笑，"我爹刚传信，万圣道总坛三百高手已出动，明晚之前，会包围这里。"</p>
他顿了顿，声音发颤："领头的是单孤刀本人。"</p>
空气瞬间凝固。</p>
李莲花没说话，只是给绵绵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梦。</p>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那就让他来。"</p>
"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命，走出这莲花楼。"</p>
当晚，月黑风高。</p>
莲花楼停在一片空旷的河滩上，四周无遮无拦，是最佳的伏击地点。</p>
李莲花没走。</p>
他坐在窗边，煮着面，热气腾腾。</p>
笛飞声抱刀立在车顶，像一尊守护神。</p>
方多病在楼内布下天机山庄的机关，三百六十枚银针，根根淬毒。</p>
绵绵被裹成个小粽子，坐在榻上，抱着她的小枕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三人。</p>
"哥哥，"她小声问，"有坏坏要来吗？"</p>
"嗯。"李莲花没骗她，"但哥哥们在。"</p>
"那崽崽不怕！"绵绵挺起小胸脯，"崽崽超厉害！可以帮哥哥！"</p>
"不用你帮，"李莲花放下筷子，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你乖乖看着就好。"</p>
"可是……"绵绵绞着小手指，"崽崽想帮忙帮……"</p>
笛飞声从车顶跳下，走到窗边，硬邦邦地说："你帮忙，就是乖乖待着。"</p>
"对，"方多病也凑过来，"你要是受伤了，哥哥们会疯的。"</p>
绵绵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头："好，崽崽乖。"</p>
她爬下榻，迈着小短腿，跑到李莲花面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p>
"哥哥加油！"</p>
又跑去亲方多病："方糖糖哥哥加油！"</p>
最后跑到笛飞声面前，抱着他的腿，仰着脸："叔叔也加油！"</p>
笛飞声愣住，耳根微红，硬邦邦地"嗯"了一声。</p>
绵绵满意地笑了，爬回榻上，抱着披风坐好，像个小监工。</p>
子时，破空声响起。</p>
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围拢，像一张黑色的网，把莲花楼罩在其中。</p>
为首一人，身着玄色道袍，面容阴鸷，正是单孤刀。</p>
"李相夷，"他开口，声音像毒蛇吐信，"好久不见。"</p>
李莲花没理他，只是给绵绵掖了掖被角，确认她看不见外面的血腥，才慢悠悠起身，走出莲花楼。</p>
"单师兄，"他懒散地笑，"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阴魂不散。"</p>
单孤刀冷笑，目光扫过笛飞声，扫过方多病，最后落在莲花楼内，那个小小的身影上。</p>
"听说，你得了个宝贝，"他舔舔嘴唇，"天道本源，能助我飞升。"</p>
李莲花眼神一冷："你听错了。"</p>
"听错？"单孤刀大笑，"我万圣道暗探死前传回的消息，岂会有假？"</p>
他挥手："把那丫头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