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忠勤伯府的人走了，她再也忍不住，冲到寿安堂，抱着绵绵就哭："妹妹，你是我的福星……"</p>
绵绵被她抱得有些懵，小手拍着她的背，像大人哄孩子似的："姐姐不哭，姐姐香香，是最好的。"</p>
明兰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p>
她想起绵绵说墨兰"脸上有黑黑"，想起林小娘被道士吓得落荒而逃，想起今日刘嬷嬷说完"没摔过跤"就当场断腿。</p>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p>
她看向绵绵，那孩子正窝在华兰怀里，小手给她擦眼泪，嘴里还念叨着："姐姐是最好的，婆婆坏坏，遭报应啦。"</p>
奶声奶气，天真无邪。</p>
可明兰却觉得，这孩子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p>
她不敢深想，也不愿深想。</p>
她只知道，绵绵护着华兰，就像护着她一样。</p>
这就够了。</p>
当晚，王大娘子特意让厨房做了满满一桌菜，说是要给绵绵"庆功"。</p>
她抱着绵绵，笑得合不拢嘴："我的乖乖，你可是帮了华儿大忙了！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伯母说！"</p>
绵绵被她抱得不舒服，小鼻子皱了皱，但还是礼貌地说："谢谢伯母，伯母今天香香。"</p>
王大娘子一愣，随即笑得更开心了："这孩子，嘴真甜！"</p>
她今日确实高兴，华兰的婚事稳了，还得了忠勤伯府的看重，这都是绵绵的功劳。她虽不喜欢明兰，可如今看来，明兰养着的这个妹妹，倒是个有本事的。</p>
林小娘在一旁看着，脸色难看得很。</p>
她今日本想借刘嬷嬷的手打压华兰，顺带抬举墨兰，没想到却被绵绵搅了局。更让她心惊的是，刘嬷嬷说完"没摔过跤"就摔断了腿，这未免太巧了。</p>
她想起道士说的话——"天道贵气，冲撞不得"。</p>
难道这孩子身上，真的有……</p>
不，不可能。</p>
她摇头，将那些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p>
可当她对上绵绵那双清澈的眼睛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p>
那双眼，像是什么都能看透。</p>
饭后，绵绵被抱回寿安堂。</p>
明兰给她换衣服时，小声问："妹妹，今日刘嬷嬷摔跤，是不是因为……因为你说了那句话？"</p>
绵绵歪头，一脸茫然："哪句话？"</p>
"你说她会摔跤跤。"</p>
"哦，"绵绵点头，"她是会摔跤跤呀，她坏坏，欺负姐姐。"</p>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只是一句普通的陈述，而非预言。</p>
明兰看着她懵懂的脸，终究没再问下去。</p>
她给绵绵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轻拍着她哄睡。</p>
"姐姐，"绵绵忽然开口，声音小小的，"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p>
明兰一愣："我没有不开心。"</p>
"你有，"绵绵说，"你心里有黑黑，比墨兰姐姐少，比林姨姨多。"</p>
明兰的心一紧。</p>
她没想到，这孩子连她的心思都能看穿。</p>
她确实不开心。</p>
她开心华兰姐姐得偿所愿，可她又不开心——同样是姐妹，华兰有母亲为她操持婚事，有绵绵为她出头，有忠勤伯府看重。</p>
而她，什么都没有。</p>
卫小娘死了，父亲不疼，林小娘母女处处针对，她只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活着。</p>
这些委屈，她从未对人说过，可绵绵却看出来了。</p>
"姐姐别怕，"绵绵在黑暗里握住她的手，"绵绵在，黑黑会变少少。"</p>
明兰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p>
她俯身抱住绵绵，声音哽咽："姐姐没事，姐姐有绵绵就够了。"</p>
"嗯！"绵绵重重点头，"绵绵最爱明姐姐，明姐姐最香香。"</p>
她说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很快睡着了。</p>
明兰抱着她，却久久无法入睡。</p>
她想起绵绵说的"黑黑会变少少"，想起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想起她看人的眼神——</p>
那不是三岁半孩子的眼神。</p>
那更像……更像一个看透世事的智者，却用最天真的方式，守护着身边的人。</p>
可她又确实只有三岁半。</p>
她会因为一颗糖开心，会因为一句夸奖害羞，会因为想姐姐而哭鼻子。</p>
她只是个奶娃娃。</p>
明兰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恬静。</p>
不管你是人是神，明兰想，只要你是绵绵，就是我的妹妹。</p>
她轻轻吻了吻绵绵的额头，也闭上了眼。</p>
窗外月色温柔，洒在绵绵的小脸上。她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梦话："姐姐们，都香香……"</p>
而在忠勤伯府，刘嬷嬷正躺在床上疼得哀嚎。</p>
她摔断的腿肿得老高，大夫说至少要躺三个月。她疼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耳边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念叨："婆婆坏坏，欺负姐姐，遭报应啦……"</p>
她以为是做梦，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p>
她想起自己刁难华兰时，那孩子盯着自己的眼神。</p>
清澈，透亮，却像能看见人心最深处的恶。</p>
她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自己这条腿，断得一点也不冤。</p>
金鸳盟内，笛飞声正擦拭着他的刀。</p>
心口的锦鲤印记忽然一烫，他皱了皱眉，低声骂了句："麻烦精。"</p>
可唇角，却微微扬了扬。</p>
他感应到，那孩子的言灵，又精准了一次。</p>
"小东西，"他喃喃道，"倒不算太蠢。"</p>
刀锋映出他冷峻的脸，也映出眼底那一丝极淡的暖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