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绵绵认真地点头，"叔叔的爹爹，在说'烨儿是好孩子'。"</p>
她说着，小手指向自己的心口："这里，听见的。"</p>
顾廷烨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p>
生平第二次，他哭了。</p>
这次，不是委屈，是释然。</p>
齐衡在一旁看着，心口也发酸。</p>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她那些严苛的要求，想起她对明兰的刁难。</p>
"绵绵，"他问，"我娘她……"</p>
"郡主婆婆啊，"绵绵歪头，"她心里黑黑，但也有亮亮。"</p>
"亮亮是什么？"</p>
"是糖糖哥哥，"绵绵说，"她爱哥哥，所以哥哥可以让她不黑黑。"</p>
齐衡听了，若有所思。</p>
他或许，该和母亲好好谈谈了。</p>
"好了，"顾廷烨擦干眼泪，抱起绵绵，"该回去了。"</p>
"嗯，"绵绵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叔叔，你要记得，绵绵在京城等你。"</p>
"记得，"他说，"叔叔会去找你。"</p>
"还有明姐姐。"</p>
"嗯，还有明姑娘。"</p>
齐衡也伸手，将绵绵抱过来："我送你回去。"</p>
"糖糖哥哥，"绵绵趴在他肩上，"你也要记得，绵绵在京城等你。"</p>
"记得。"</p>
"等你和明姐姐成亲，绵绵当花童。"</p>
"好。"</p>
"绵绵还要吃糖糖。"</p>
"好。"</p>
"吃很多糖糖。"</p>
"好。"</p>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p>
她睡着了。</p>
齐衡和顾廷烨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舍。</p>
他们轻轻将绵绵送回寿安堂，放在明兰身边。</p>
明兰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抱住她，像抱住自己的命。</p>
两人站在床边，看了很久。</p>
顾廷烨先开口："那孩子，到底是什么人？"</p>
"不知道，"齐衡说，"但我知道，她不是凡人。"</p>
"嗯，"顾廷烨点头，"她救了明姑娘，救了华兰，救了如兰，也……救了我。"</p>
"她救了我们所有人。"</p>
两人沉默片刻，齐衡又道："她说让我护着明姑娘。"</p>
"她说让我回来娶明姑娘。"</p>
说完，两人都愣了。</p>
然后，同时笑了。</p>
"看来，"齐衡说，"咱们这位小媒人，早就安排好了。"</p>
"是啊，"顾廷烨也笑，"她连我娶谁都想好了。"</p>
两人笑声很轻，怕吵醒床上的人。</p>
可他们不知道，绵绵在梦里，也笑了。</p>
她梦见自己穿着漂亮裙子，走在京城的街上，手里牵着明姐姐，明姐姐牵着糖糖哥哥，糖糖哥哥旁边站着黑黑叔叔。</p>
她梦见他们都笑得很开心。</p>
她梦见自己对爹爹说："爹爹，绵绵保护姐姐们啦。"</p>
爹爹摸了摸她的头，说："闺女，好样的。"</p>
她在梦里笑出了声。</p>
而此刻，金鸳盟内，笛飞声正睡得沉。</p>
他心口的锦鲤印记，一烫，再烫，三烫。</p>
他梦见顾廷烨，梦见齐衡，梦见那个奶团子坐在两人中间，奶声奶气地说："叔叔要娶姐姐，哥哥要对姐姐好。"</p>
他冷哼一声，梦中拔刀："那小子配不配？"</p>
可刀拔到一半，又收了回去。</p>
他想起那奶团子护着姐姐们的模样，想起她裂开的本源，想起那口金色的血。</p>
他喃喃："小东西，都这样了，还当媒人。"</p>
"麻烦精。"</p>
可唇角，却微微扬了扬。</p>
莲花楼中，李莲花也被烫醒了三次。</p>
他梦见顾廷烨，梦见齐衡，梦见那孩子给他们塞糖。</p>
他笑骂："小东西，连终身大事都管。"</p>
"真是不省心。"</p>
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唇角带着笑。</p>
天机山庄，方多病也被烫醒了。</p>
他梦见那孩子当媒人，梦见她给顾廷烨和齐衡分糖。</p>
他嘟囔："又多个姐夫。"</p>
"绵绵这媒人，当得比我还称职。"</p>
他笑了笑，继续睡去。</p>
寿安堂里，明兰在睡梦中，忽然觉得手心一热。</p>
她低头看，手心里那条小小的锦鲤，竟微微发光。</p>
她抱紧绵绵，在梦里说："妹妹，姐姐等你。"</p>
"一辈子。"</p>
而窗外，萤火虫越聚越多，像天上的星子，落满了寿安堂的院子。</p>
那一夜，扬州城外护城河边的约定，像一颗种子，种在了每个人心里。</p>
只等着来日，开花结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