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木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p>
这是三年来第一个没有丧尸嘶吼、空气清新香甜的夜晚，本该沉沉睡去。可白日里天翻地覆的经历，搅得她心绪不宁，新奇与兴奋交织，睡意全无。</p>
索性起身，披衣来到院中。</p>
弯月如钩，夜风携着草木清气拂面。</p>
木瑶深深吸气，胸腔里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安宁。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清越悠扬的箫声随风飘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循着那箫声，信步朝后山走去。</p>
行至一处奇石旁，箫声已清晰可闻。</p>
她刚坐下，一个轻快的身影便从树影里蹦了出来。</p>
“哟！这不是我们心思纯净、连三生池水都泡得红光满面的木瑶妹妹嘛！”楼月笑嘻嘻地凑近，带着点小喘，眼睛亮得惊人，“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听曲儿？品味不错啊！”</p>
木瑶被她夸张的语气逗得有些无奈，掏出帕子递过去：“阿月？你怎么也在这儿？喘成这样，追兔子呢？”</p>
“追你呀！”楼月毫不客气地接过帕子抹了把不存在的汗，一屁股挨着木瑶坐下，亲昵地撞了下她的肩膀，“看见老乡兴奋呗！你是不知道，我穿来这破地方都十年了！十年啊！我那‘爹’，啧啧，一个酸腐透顶的老学究，恨不得把‘女子无才便是德’刻我脑门上，憋得我差点原地爆炸！后来更绝，想把我塞给个半截入土的老王爷当小玩意儿，连个侧妃名头都吝啬给。嘿，本姑娘是那么好打发的？”</p>
她眉飞色舞，带着一种混不吝的劲儿：“我正琢磨着怎么掀了这深宅大院的戏台子呢，嘿，那老王爷自己先蹬腿儿了！天助我也！我立马点了把火，来了个金蝉脱壳，溜之大吉！你猜怎么着？”</p>
她凑近木瑶，压低声音，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我那‘好爹’转头就给我挣了块贞节牌坊，光宗耀祖去了！哈哈哈哈哈！”</p>
楼月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在讲别人的笑话。</p>
“那后来怎么来了长留？”木瑶顺着她的话问。</p>
“嗐，流落江湖呗！”楼月耸耸肩，姿态洒脱，“东游西逛，听说这长留山招徒弟，管吃管住还能学本事。我一琢磨，这可比在凡间看那些凡夫俗子争来斗去有意思多了！这不就来了嘛！”</p>
她拍拍木瑶的肩，语气带着重逢的真诚：“十年了，总算遇着个能说‘家乡话’的，不容易啊！快说说，你那边什么光景？怎么过来的？”</p>
木瑶看着她鲜活跳脱的样子，末世带来的沉郁似乎也消散了些。她想了想，试探道：“我那边……不太好。怪物横行，秩序崩塌。你呢？有没有……嗯，特别的能力？”</p>
“能力？”楼月眨眨眼，一脸茫然，“啥能力？飞天遁地？点石成金？我要有那本事，早把那老王爷的坟头蹦塌了！”她做了个夸张的推倒动作。</p>
看她神情不似作伪，木瑶也明白了：“你没经历过……那种末世？”</p>
“丧尸？异能？”楼月蹙眉，随即像是被点醒，猛地瞪大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木瑶，语气带着点不敢置信的兴奋，“嘶……姐妹，你这剧本……够刺激啊！什么时候的事儿？”</p>
“千禧四十四年。”木瑶轻声道。</p>
“哇哦！”楼月惊叹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我是千禧二十三年，一场意外过来的。这么说……那边后来……”她没说完，但眼神里是了然。</p>
“嗯。”木瑶点头，“所以，你真幸运。”</p>
“得了吧！”楼月又撞了她一下，笑容灿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看你现在，多好！仙山福地，前途无量！快，给我展示展示你的‘特产’！让我开开眼！”</p>
木瑶被她缠得没法，也放松下来。伸出右手，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扣，一点微不可察的绿芒闪过，掌心瞬间绽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p>
“哇！”楼月惊呼，眼睛瞪得溜圆，伸手想去摸，又怕碰坏了，“活的？真的假的？变戏法？”</p>
“算是……一种天赋吧。”木瑶解释，“见过的花草树木，都能这样‘种’出来。”</p>
“我的天！移动的百草园啊！”楼月拍手，兴奋地绕着那朵花看，“这要是受伤了，随手变个金疮药、还魂草什么的……”</p>
“不止。”木瑶浅浅一笑，心念再动。</p>
绿芒微闪，那朵牡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形态奇异、叶缘泛着淡淡银辉的碧绿小草，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p>
“这……这草……”楼月凑得更近，鼻子几乎贴上去嗅了嗅，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果然如此”的奇特表情，“看着就不一般！我在江湖上瞎混的时候，听那些走南闯北的游方郎中提过一嘴，说什么……蓬什么草的，传得神乎其神，说是能肉白骨活死人？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p>
她看向木瑶，眼神灼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