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夕插言：“我偷听得悉，世尊前几日在海底囚牢重创一人，断其筋骨、废其双手，自身亦负伤。十一师兄似对此不满。”他紧盯木瑶，“世尊受伤之日，恰是师父与尊上毒发昏迷之时，可有牵连？”</p>
木瑶一顿：“世尊、尊上皆伤？”</p>
“是。如今十一师兄照料世尊，政务暂交我、青萝与霓漫天。堕仙紫薰每日仍至绝情殿，然尊上拒见。”火夕续道。</p>
“木瑶，你知内情？”舞青萝试探。</p>
“师父确曾参战，但真正伤他的是卜元鼎之毒。”木瑶沉声。</p>
“卜元毒？！”二人齐惊。</p>
“太白山中，正是那海底囚徒设计下毒，并混入长留。”</p>
“尊上亦是……”火夕迟疑。</p>
木瑶颔首。火夕与舞青萝相顾失色。</p>
……</p>
舞青萝、火夕离去后，木瑶眉间忧色愈浓。</p>
思及堕仙之言，终是夤夜潜至思过崖。</p>
“阿月。”她轻唤石壁下形容憔悴的楼月。</p>
楼月缓缓睁眼：“你来了。”</p>
“青萝言你似有堕仙之兆，究竟何事？”</p>
“我爱上杀阡陌了。”</p>
一语惊雷，木瑶怔立当场，“怎会……”</p>
“是啊，朝夕之间，何其荒谬。”楼月苦笑，“或许早生情愫，未至深浓。这几日见他为花千骨奔波，终陷泥淖。情之一字，初惑其容，渐慕其能，敬其重情，合其心性，久钦其品，遂万劫不复。杀阡陌虽为魔尊，却至情至性。魔道杀伐，多系单春秋擅为。他那人，自恋赛过迹部，淡泊权势胜似笙箫默，逍遥更胜韩非子……”</p>
“阿月……”木瑶神色复杂。</p>
“罢了，且说你与笙箫默如何？”</p>
“我……尽诉于他了。”</p>
楼月微怔，旋即了然：“早料有此一日，未料这般迅疾。女子若深陷情网，怎忍欺瞒挚爱？你爱他，自难承此重负，亦瞒他不住。此乃定数。”</p>
木瑶心有所触，仰首望天，声含怅惘：“佛云‘由爱故生忧怖，离爱方得自在’。然断情绝爱，谈何容易？”</p>
楼月敛眸，语淡如烟：“佛非俗子，焉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p>
“摩严知你心属杀阡陌否？”</p>
“白子画欲强带花千骨归，她执意不肯——此番竟早知解毒之法。杀阡陌助她相抗。我不忍其为难伤怀，遂替她求情，出手相阻。归来后师父知晓，便囚我于此。”</p>
“花千骨如何复生？”</p>
“昔时东方彧卿取她残血，融杀阡陌血肉发丝，佐以青莲玉藕塑身，借异朽秘术纳魂其中。”</p>
“这……尚算真人否？”木瑶惊疑。</p>
“观其威能，似更胜往昔。然此番结局，难料矣。”楼月语带深意。</p>
“何意？”木瑶追问。</p>
“我曾笃信天命难逆，身负窥源之能，所见因果亦无差池。然而此番花千骨身殒再归，我见天机已紊。”楼月目光沉凝，“瑶瑶，当心。”</p>
“天机……紊？”</p>
“或源于你先前扰动。若无王沅心借太白山转嫁剧毒于笙箫默，或仍循旧轨。然笙箫默中毒、王沅心闯入、花千骨异变，已使你深陷六界洪流。”楼月凝视她额间，“我见花千骨额生淡粉火云纹，而你……竟隐现浅金莲纹！瑶瑶，你已被天道择为棋局中人，此纹正自修复。”</p>
“天道？！此非书中虚界？”木瑶骇然。</p>
“一花一世界，孰梦孰真？”楼月轻笑，“早做筹谋吧。虽仍是花千骨集神器，然洪荒之力归属，犹未可知。你身怀异世植灵之能，本已不逊神裔之血。王沅心……并未真正夺其神脉。瑶瑶，此乃真实天地，纵有气运流转，神祇临世亦非虚妄。”</p>
“真实世界！？”木瑶如遭重击。</p>
楼月阖目，倦意沉沉：“我乏了，且回吧。”</p>
木瑶咬唇，默然离去。一夜所闻，惊涛骇浪，令她心神浑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