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之隔，房间里，床上已经睡着的苏昌河缓缓睁开眼，他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听着屋外对面屋顶上传来的少女心事，这是他从未在小绿儿那里听到过的部分。</p>
“苏昌河心性坚定，虽称不上好人，但也绝不是绝对的坏人，他只是拥有的太少了。如果说故事里的叶鼎之一直在失去，那么苏昌河便是从未拥有过。”</p>
天启一行，她看到了影宗，看到了百晓堂，看到了这个世界所谓的强者和所谓的江湖豪杰门派。可随着她越实际深入认识，越觉得难以理解这个混乱的世界，从而对出身暗河的送葬师苏昌河也更可惜，认知也更深刻。</p>
他不再是梦境记忆里那个单薄的纸片人物，他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旁人皆道他心狠无情，可她却看到了他的无奈、绝望，还有悲调的一生。</p>
而造就这一切发生的本质根源是侠以武道乱君权，为君者造暗河以监江湖，故而便有了无数苏昌河和苏暮雨的存在。</p>
于君而言，这自然是治国安邦之良策，可于无数的苏昌河而言，“命运多舛难自主，人生如梦一场空”便成了一生的写照。</p>
苏昌河的一生注定多坎坷，无奈何、只能逆风行。</p>
“五妹...”</p>
“四姐，说这么多，我并不是想说苏昌河有多可怜，世间比他可怜的人还有很多，需要惋惜的人也有很多，可唯独只有他，在我还未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命运就一直纠缠在我的梦境里，这未尝不是一种缘分。”</p>
“四姐，你们总说这是我得不到后产生的执念，那就算执念吧，至少在见到他之后，他让我看到了执念得以消散的可能。所以世间万万人，可怜之人无数，令人叹惋之人无数，但我只想要他。这种想不是救赎，而是占有。”</p>
救赎是怜悯和同情，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p>
可占有不同，占有是一个人对另一个凭空生出的妄念，是欲望，更是欢喜。</p>
哪怕知道苏昌河不是真正意义的好人，以她的身份来说，她不应该喜欢上这样的人，可她偏偏喜欢上了。</p>
青儿接过怔怔的绿儿手中的酒杯，给她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p>
一抿而尽后，她笑道：“四姐，我虽不知你和苏暮雨相爱的过程，但苏暮雨和苏昌河相似的命运，想来你应当是与我差不多的，所以你大概也是能理解我一二的。”</p>
也许是酒意太盛，又或是青儿实在不胜酒力，两杯下肚，她的脸颊绯红，红晕渐渐从脸庞蔓延至耳根，似染上了最绚烂的霞色。双眸微微眯起，眼中波光流转，她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形在风中像是站不稳似的。</p>
“四姐，如果有选择，谁生来想做杀手呢？”</p>
不过身不由己四个字罢了。</p>
“五妹。”绿儿担忧起身，想要去扶，却被青儿挥手拒绝。</p>
“四姐，我突然想做一件事，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p>
“什么事？”</p>
“偷香窃玉。”</p>
绿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青光一闪而过，落在了院子对面那间屋子里，惊得她目瞪口呆。</p>
应当……会没事的吧？</p>
绿儿眉心拧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p>
“绿儿在想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