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墙面两侧的兽纹人皮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色泽,张海侠三人跟着张海琪,脚步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响,最终停在一间暗室前。</p>
推开门,一股陈旧的纸张与防腐剂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p>
室内整齐排列着数排铁质档案柜,在房间中央的长台上仰卧着一人,覆着白布,轮廓僵硬。</p>
张海楼上前直接掀开白布,张瑞朴的脸露了出来,上半身赤裸,肤色灰白,胸口心脏处是一道干净利落的刀口,边缘微微外翻,颜色深暗。</p>
张天羽目光扫过尸体,眉头轻蹙,随即看向身旁的张海侠。后者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寻常物件。</p>
张天羽脚步顿了半秒,又恢复如常。</p>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张海琪转过身,视线在两人脸上掠过。</p>
张天羽略显迟疑,张海琪接着说道:“张家人,就算是叛徒死了,尸体也会被人带回来。”</p>
她说着,伸手轻轻按在张瑞朴胸前那道刀口上,“下手利落,一刀致命,甚至没有反抗的痕迹,就好像人毫无招架之力。可张瑞朴是张家本家人,还是和上任族长一起训练长大的人,连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p>
张海琪转过身来,目光清凌凌地落在张天羽面上:“按照张海楼的说法,张瑞朴拿无辜百姓为要挟,小姑娘心善,所以才会同意随张瑞朴一起离开。可事后看来,你分明有诛杀他、不受他威胁的能力,为什么还要答应随他离开?”</p>
张天羽抿了抿唇,解释道:“因为生命是可贵的。我的母亲曾教诲我,一个人能力愈大,责任愈重。既得了这身本事,更该对天地生灵常怀敬畏,岂可恃强轻取性命?”</p>
她眼睫微垂,续道:“说到底,张瑞朴并未真正伤我分毫。若我贸然取他性命,不过是平白为自己添了因果业障罢了。”</p>
张海琪沉默了几秒,“那后来为什么又杀了?”</p>
“人是我杀的。而我能得手,是因为天羽先用药放倒了他们。”张海侠接过话,又侧头看了张天羽一眼,两人视线短暂交汇。</p>
张海侠重新看向张海琪,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天羽只伤不杀。但干娘,你从小教我的——要么不动手,动手就别留后患。我记得。”</p>
人的贪欲有时候比鬼怪还要可怕,长街上张天羽露的那一手,谁知道张瑞朴会不会心动也想拥有这种非凡力量呢。</p>
空气凝滞了片刻。</p>
张海琪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在密闭的暗室里显得有些凉。</p>
“她心软,不肯沾血。你替她沾了。”她的视线落在张海侠脸上,意味深长,“但你能替她挡一次,能次次都挡在她前面么?”</p>
张天羽闻言蹙起眉,有些不忿:“我又不是什么祸害,哪来那么多人非要我的命不可?”</p>
旁边的张海楼轻轻扯了下嘴角,没说话,目光却带着几分玩味,这姑娘看样子显然是还没开窍,所以似乎完全没听懂干娘的言下之意。</p>
他的目光在张海侠身上转了转。有些事,点到即止。一个人甘愿为另一人背负脏活,以求保全那人的干净,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