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一路滑下，短暂地抚慰了干涩的喉咙，却在落入胃袋的瞬间，激起了更剧烈的、刀绞般的疼痛。</p>
闵玧其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抵住腹部，像条被无情抛上海岸的鱼，徒劳地在冰冷的地板上挣扎。这尖锐的痛楚意外地带来了某种病态的清醒，他的大脑从未如此刻般高速运转。他就这样维持着濒死般的姿势，思绪在过往的泥沼中深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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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独自奔赴首尔追逐那个遥不可及的梦；为了省钱蜷缩在公厕角落过夜，饿得眼前发昏；无休无止地对着电脑屏幕，榨取着灵魂深处的词句；还有……内心那日益扩大的、吞噬一切的空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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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那痛苦便越是汹涌，从胃部蔓延至四肢百骸，最终化作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自我厌弃，沉重地包裹了他。胃痛仿佛引发了全身的连锁反应，心脏也传来一阵阵窒息的闷痛，他大口喘息着，额头渗出冷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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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p>
【我为什么要妥协？】</p>
他在心底无声地呐喊、质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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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他混乱的脑海——陈钰。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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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第一次在便利店昏暗灯光下见到，就让他心头莫名一颤的人。他从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一种深入骨髓的、苦涩的味道。</p>
浓重的黑眼圈，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以及那双总是缺乏情绪波动的、沉寂的眼眸……这一切，都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疲惫不堪的灵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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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厌恶陈钰。</p>
正如他厌恶那个在现实面前节节败退、内心日渐荒芜的自己。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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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那场毫无意义的争吵又浮现眼前。陈钰当时紧蹙的眉头和眼中压抑的怒火……他曾无数次在镜中的倒影里看到过同样的神情。那是一只还未学会收敛利爪、带着原始愤怒和不安的幼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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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个比喻，闵玧其的嘴角竟不自觉牵起一丝微弱的弧度。他想起便利店店长闲聊时提过，陈钰只是个初三的学生，家境贫寒才早早出来打工，让他多关照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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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照？】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关照到莫名其妙找茬，把对方当成了自己坏情绪的垃圾桶。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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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的剧痛似乎随着思绪的流动而慢慢减轻。他挣扎着，缓缓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开始收拾刚才留下的狼藉。面包还剩最后一口，他机械地塞进嘴里，胡乱咽下。在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前，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p>